孟家镇这个地方,让白中元十分的重视和警觉。
首先,活人倒地、死人翻身的老鬼头曾在这附近居住过,这个人极为的神秘,截至目前其身份信息尚未查明。
其次,这里的某些工厂跟肉联厂有着紧密的生意往来。
再次,孟超就是这个镇子出生的,其外甥女马雅更是离婚后搬到了这里。
最后,如果将正在慢慢浮出水面的线索比作涓涓细流,孟家镇则越来越像是那条汇聚而成的洪河,眼下需要做的就是将迷雾拨开,找出一条条藏匿其中的山隙水沟,从而构建起完整无缺的证据链。
孟超的到来,打断了马雅渐入正题的思绪,眉头微蹙的同时闭上了嘴巴,脸上开始有烦躁且厌恶的神色浮现。
“你们接着聊,我去看看。”拿起外套,白中元直接走出了门,这个时候他不会让任何人中断谈话。
“有劳了。”马雅微微点头,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确不想起身出去应付。
“那咱们继续吧。”小王将话题拉了回来。
看到白中元的时候,孟超表情稍稍有些错愕,但转瞬便露出了微笑:“白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怎么,不能来?”白中元回应的同时,错出一步正好把大门口堵住。
“您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碰面。”孟超登上台阶,不露声色的朝里面观瞧着,少许搓搓手嘿嘿一笑,“白队,既然你们找到了这里来,想必也清楚了我和小雅的关系吧?”
“当然。”白中元点头,也笑,“不是你托人透露给我的吗?”
“我……”
微微一愣,孟超有了几分的尴尬:“白队指的是小袁?”
“难道不是吗?”
“这您可真的冤枉我了。”孟超苦笑,“我特意叮嘱过他,无关的事情不要乱讲,看来是被他当做耳旁风了,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了。”
早在第一次接触后,白中元便窥透了眼前这只老狐狸的心思,事到如今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遮遮掩掩了:“老孟,人活着已经很累了,就不要再带着面具演戏了。从头至尾,你不都在把我的目光引向何清源吗?”
“……”
孟超没有说话。
“咱们初次见面,你就在暗示我何清源有问题,后来我要求你去厂区见面,你以路远时长做了推辞,并且安排袁永超接待了我。正是通过这个人,让我了解到隐肉联厂中隐藏着的恩恩怨怨,同时加大了何清源的嫌疑。今天同样又是这个人,透露出了何清源留宿厂区的事情,这环环相扣中,真的没有算计吗?”
“……”
孟超的眼神闪烁,依旧保持着沉默。
见此,白中元继续说道:“老孟,如果当年的往事都是真的,在惋惜的同时我也会对你生出几分同情。但有一点我必须声明,如果你想借着连环案把何清源扯进去,达到公报私仇的目的,那就不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而是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一世清名不要也罢,晚年自由你也不珍惜吗?”
“白队,车里坐坐吧。”最终,孟超做了妥协。
来到车里,白中元示意关掉暖风,温度高了让人烦躁,从而会让脑子变得迟钝,尤其面对老狐狸,更不能有半分松懈。
“老孟,眼下的处境我想你很清楚,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我承认,白队之前说的完全正确。”孟超已经打算彻底摊牌了,“我恨何清源,所以想借这个机会报复他。”
“于公还是于私?”
“两者皆有。”孟超长叹口气,瞬间苍老了几分,“按理说人活到这个岁数,早就应该通达世故了,可我说服不了自己。于公,我想出多年被被打压的那口恶气;于私,我想为姐姐和小雅讨个公道。”
“前者我能理解,后者怎么说?”白中元十分肯定背后还藏着隐情,而且绝不仅仅是马雅嫁给何正的事情。
“白队,其实被打压这事儿我已经释怀了,别管何清源当初怎么针对我,都不能否认他能力更胜一筹的事实,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是社会本质,说到底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只是私事这头儿我实在无法做出宽恕的态度,当年我没有拿钱给姐姐治病,这的确是无法洗掉的道德污点,但是……”
“老孟,我听你这话,难道何清源跟孟兰的事情也有关系?”
“何止是有关系,关系大了。”说起这个,孟超的神色阴狠了几分,“当年如果不是他何清源,我姐姐能落到那种地步?”
“你说吧,我在听。”说完,白中元稍稍调整了座椅,他有着敏锐的嗅觉,接下来又将是一段令人伤感的往事。
孟超讲述:
在任何年代,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的行为,只是因为社会风气、民俗传统的缘故,有的人选择了忍气吞声,而有的则是拍死在了时代的浪潮之中,比如知青返城、比如高考的恢复,两根大棒子不知道打死了多少鸳鸯。
不谈政治时局的大环境,只说小情侣的缩影,依旧能够窥见那代人的无奈和悲凉,何清源与孟兰便是极为典型的代表。其实他们的故事很俗套,古往今来屡见不鲜,本质就是渣男与痴女的一段情而已。
何清源大学结识了新的女友之后,最终将孟兰抛弃了。坦白的说,他对后者感情是极为纯粹的,但再纯粹也不能成为事业上的助力,某种程度来说还会是个累赘。何清源是个有雄心大志的人,深知一进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