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待到陶静平进宫面圣的时候,陶君兰紧张得不行。
李邺见了,倒是颇有些吃味:“怎的那日我进宫,却不见你这般坐立不安?”
陶君兰好笑的看了李邺一眼,却是又主动依偎到了李邺怀里,从他身上汲取温暖:“静平和你自是不同的。你进宫,好比回家一般。他进宫,却是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何一样?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次可是关系到了他以后的仕途。我怎么能不担心?”
李邺伸手握住陶君兰的手,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静平这次是立了功,又不是犯了错。纵然不会给太大的奖赏,总也不会怪罪与他。再说了,他也有自己的主意,你该相信他才是。你怀着孕,这般焦虑可是不好。”
李邺是真有些担心——孕妇有思多虑本就是不妥的,偏偏陶君兰一直都没个消停。这一点,从陶君兰没怎么长肉上,便是可以看出一二。同样是怀孕,姜玉莲可不只是胖了一圈儿。
以往没个对比还不觉得,如今有了对比,只叫人心里觉得心疼又愧疚。若不是他,陶君兰也不至于会如此。
李邺想,若是自己负了陶君兰,那便是真该天打雷劈了。
“你说,九公主和静平的事儿,能成么?”陶君兰还担心这个:“毕竟,陶家的罪臣之名,还未曾洗清呢。”
李邺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九公主身份本就不显,父皇如何会给她找太过显赫的夫家?况且,这样的青年才俊不要,却是要去找谁?”
若给九公主找了太显赫的夫家,那九公主如何压得住?到时候会受委屈也是说不定的。既不是要用公主和亲,那么自然也就没必要委屈公主。再怎么说,九公主毕竟是皇帝的亲生女儿,皇帝总会替她考虑一二的。
不管怎么看,陶静平都是极好的人选。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他也的确是看出来了,他父皇是真的有些惜才的意思。
陶君兰听了这番话,倒是放心了一些。李邺既说这些话,那肯定不是随口说说。而且,李邺笃定的语气,也叫人觉得心中安定。
“陈家那头,应该就这几日就会过来找你商议了罢?”李邺心知肚明若是不岔开话题找些别的事情给陶君兰,只怕陶君兰一直都是放心不下的。所以当下便是干脆提起了另一件事情,不过这件事情更让人觉得欢喜就是了。
提起这个事儿,陶君兰唇角便是忍不住的露出笑意来。虽说明白李邺有转移话题的意思,不过却还是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陈夫人昨儿已经下了拜帖,说是明日过来。”
李邺也笑起来:“既是如此,那可要好好准备准备才是。”
“还用你说?”陶君兰也笑,“陈夫人应该也会带着陈三公子,你明儿便是只能陪客了。”
“在军中我们也时常在一处,倒是相熟。”李邺点头应下,又道:“福清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心也细,想必将来芯兰是不会受委屈的。”
陶君兰不由得想起了陈赋给陶芯兰的东西,一对精致的雕花镶宝犀牛角梳。上头的雕花是并蒂莲和缠枝合欢,俱是象征着忠贞不渝的花朵。
陈赋送这东西的意思,已然是不言而喻。不过,她倒是有些惊奇陈赋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人都说陈赋是呆子,如今看来,倒是也不尽然。
想着当时陶芯兰的神情,她便是又忍不住笑了。嘴上说着不在乎,可是心里早就甜蜜绵软了罢?
闲话了一上午,到了中午的时候总算是传回来了消息。陶静平和陈赋都被留在宫中赐饭。
陶君兰听后,看了李邺一眼,随后便是欢喜起来。唇角怎么也抑制不住的便是翘了起来。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殊荣。留在宫中同皇帝一起用饭,即便是多年的老臣子,也不见得有过这样的经历。
这代表了皇帝对臣子的器重和认可。
显然,这一次陶静平和陈赋都是得了皇帝的看重。
既是这样,那自然是没什么可再担心的。陶君兰总算是放下心来,看向李邺微微一笑:“陶氏复兴,总算见了希望。”
李邺伸手握住陶君兰的手,同样浅笑:“你该相信静平。虎父无犬子,只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陶君兰点头,一面笑着一面却是红了眼眶。当初陶家没落时,她曾绝望过,觉得只怕这一生都只能这样了。若不是后头遇到了李邺,又得了他的帮助,只怕她也是看不到今日了。
不管是陶家的复兴,还是父亲的冤屈,又或是陶芯兰的婚事,甚至于是陶静平的仕途,如今总算是都有了眉目。作为陶家的一员,作为一个女儿,作为一个姐姐,她如何不哭?
至今看来,她所受的委屈,她一直坚持的那些,都是值得的。
李邺叹了一口气,拿了帕子替陶君兰擦泪:“好好的怎么又哭了?这是喜事,如何能哭?”
陶君兰不好意思的接了帕子自己按了按眼角,辩解道:“喜极而泣罢了。”
“以后总会越来越好。难道你每回都要哭一回?”李邺取笑了一回,却又到底舍不得陶君兰继续哭,便是笑着问:“静平的聘礼和芯兰的嫁妆,可准备好了?”
陶君兰点点头:“自是早有准备了。芯兰那份儿好准备,只是静平的那份儿——”迎娶公主,她可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才好。寻常的,只怕让人瞧了觉得寒酸。可若是太珍贵的,又叫诟病。毕竟,陶家是什么情况,谁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