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反这事儿虽然有了眉目和希望,可陶君兰到底也算不得有多迫切。毕竟人都死了,也等了这么些年了,哪里还会在乎再等等?
倒是李邺更让她挂心一些。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一双儿女和李邺。至于平反,倒是又靠后了一些。
说起来她也觉得听不可思议——当年陶家刚刚出事的时候,她做梦想的都是这件事情。可现在眼瞧着梦境就要实现了,反而那股焦灼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镇定,她心里很明白,迟早陶家这个罪臣之名都是能够摘掉的。
回了沉香院后,陶君兰特地将丫头都支开了,就是为了好好和李邺说说话。两人相对而坐,桌上一个小泥炉子用来煮茶。以前做姑娘的时候,陶君兰是特特的学过煮茶的,今日重新拾起,倒是有几分生疏了。李邺便是时不时提醒两句。
待到一壶茶冲泡好了,陶君兰这才开了口:“你很厌恶汾阳侯?我瞧着你今儿神色都有点儿不大对。”
李邺喝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沉默的抿了一口茶,搁下了杯子,神色微愣的出了一回神,这才缓缓道:“当年我中毒,皇祖父是派人详查过的,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汾阳侯府动的手脚。汾阳侯更是承认,他见我太受疼爱,怕我影响了康王地位,所以才下此毒手。”
陶君兰闻言,顿时怔住。因为太过惊讶,以至于忍不住微微张了嘴巴,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或者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邺虽然模糊提起过当年中毒的事儿,可并未提起过汾阳侯府。她一直以为是皇后所为,而且李邺不也是一直憎恨皇后?还是说,难道其实她看错了?
不,若只是汾阳侯府,以汾阳侯府如今的能力,李邺想要报仇不过是费吹灰之力罢了,根本犯不着至今还纵容着汾阳侯府。除非,汾阳侯府只是一个幌子。
“汾阳侯府替皇后背了黑锅?”陶君兰直接了当的问了出口。
李邺点点头,讥讽一笑:“哪怕因为此事汾阳侯府的成年男丁都死光,他们也愿意出一个皇后和皇储,然后再等些年头,好博取更大的利益。”
“汾阳侯府竟是这样傻?甘愿做这样的赌博?”陶君兰有些狐疑:“会不会是被皇后拿捏住了什么把柄威胁?否则的话,哪里至于会如此?毕竟一族成年男丁,那么多条人命……”
“这个便是不得而知了。”李邺微微眯了眯眼睛:“不过当年却是衡国公府连连恳求,这才保留住了汾阳侯府的爵位就是。这些年,皇后也颇对汾阳侯府关照有加。”
“若你真不喜汾阳侯府,便是找个借口将他们连根拔除就是。”陶君兰瞧着李邺那般神色,微微叹了一口气:“纵然不能出一口全气,可好歹能让你心里舒服些。”
李邺却是清冷一笑:“不着急,他们想要更好更大的爵位,我总要叫他们等得心灰意冷,等得悔不当初才算好。轻易的拔出了他们,叫他们早早失望,反倒是恩赐了。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可是越大。”
陶君兰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却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握住李邺的手:“这仇总有一日是能报的,你又何必这般的时刻挂在心中让自己不痛快?你这般,也会叫旁人觉察的。你辛苦经营这么多年的形象,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毁于一旦。”
别说她觉得不值得,只说看着李邺为这事儿心里不痛快,她也是觉得不妥。
“不管怎么说,咱们只管过咱们的日子,好好的何必因为这些而受了影响?”陶君兰柔声劝道,声音诚恳。
李邺被这么一提醒,倒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近来的急躁。许是越来越接近胜利的缘故,他对报仇这事儿也是越来越急切了,甚至于影响了自己的情绪都是不知。
当即李邺苦笑了一声:“的确是我失控了。”若不是陶君兰今日的提醒,他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此事了。
陶君兰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微微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是缓和下来,笑道:“如今你既要在家中养伤,正好修身养性。若太急躁了,难免落了下乘。”不管是报仇的事儿,还是朝政上的事儿,都是如此。
李邺点点头:“你说得极是。”
想了想又道:“说起要给拴儿开蒙,倒是也可以慢慢开始了。正好我也有时间,倒是不必假手他人。”
陶君兰一面沉吟,一面顺手给李邺添了一盏茶:“只是拴儿到底还小呢,你教他,他也未必懂。”
“无妨,可以背背百家姓三字经,也算是乐趣了。”李邺对这事儿还是很兴致勃勃的。想了想又笑:“将来明珠开蒙的事儿,也一并交给我。以后明珠也不必学太多女红,横竖咱们这样的人家,姑娘总是不愁嫁人的。”
陶君兰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得了吧,若是你来教明珠,只怕别说什么淑女,不成了假小子都是不错了。”
二人正说着话,那厢姜玉莲却是抱着孩子过来了。理由是:天热,刚好逛园子走到了这里,索性过来讨杯茶吃。
人都这样说了,陶君兰自是不好拒绝的。否则的话,连一杯茶都舍不得,岂不是显得太过小气了?所以当下陶君兰看了一眼自己泡的茶,笑了笑道:“正好刚煮了茶,倒是正好。快去请进来罢。天热,别热坏了慎儿。”
要说抱着孩子逛园子,陶君兰却是有点儿不信。盘算了一下李邺去秋宜院那边的时间,她便是心头恍然去大悟:怕是觉得李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