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陶君兰预料的那般,刺客到底是没有追上来的。她们这一身的狼狈,更多是虚惊一场罢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却是在陶君兰看见了自己本该乘坐的马车摸样时,这种想法便是油然而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子后怕。深深的后怕。
如果她不是巧合上了九公主的马车,此时只怕早已经是死了。不仅是死了,而且一定死得非常凄惨和痛苦。坚硬的黄杨木打造的马车,此时上面布满了各种刀劈斧凿的恐怖痕迹。更是有不少羽箭深深的钉在了马车璧上,就是雕花木窗的缝隙里,也是卡住了不少羽箭。
马车的门已经整个儿的被劈开了,马车里的狼狈也是看得一清二楚。里面散落了不少锋锐的羽箭。几乎没有哪一处是完全避开了。
这样密集的攒射手法,她之前拉着九公主避让的那个法子根本就没有用。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手炉也不知道遗失在了何处,还是因为心里太过后怕,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得厉害。像是被人整个儿按进了冰冷得都起了冰渣子的水里。
陶君兰微微的哆嗦了一下。
当然,不仅仅是她,九公主也是有些哆嗦。活了这么多年,她是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情形。她也总算是明白了一个事情:那日大婚时候的那个刺客事件,比起这个来,却根本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儿一般。
那算是什么刺杀?这才叫真正的刺杀,一刺必杀,绝不给人生还的机会。侧头看了一眼陶君兰,九公主忽然觉得陶君兰的运气是真的好。
不,不仅陶君兰运气好,她的运气其实也很好。九公主忽然很庆幸自己上的是自己的马车,而不是上的陶君兰的马车。就因为这个小小的选择,她们二人便是侥幸的捡回来一条性命。
陶君兰沉默了许久,直到红螺惨白着脸上来提醒才算是回过神来。
红螺因就坐在马车前头,险些也是要丧命。若不是关键时刻车夫猛的推了她一把,将她推下了马车,只怕这会子也是没了她这个人了。
不过,虽说是捡回来一条命,可是胳膊却是脱臼了,脸上也是擦伤了许多。额头也青紫了。最关键的是,着实是吓坏了。这一点,从红螺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微微哆嗦的身子就能轻易看出来。
当然,是实际上陶君兰也比红螺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她强装镇定的抿了抿唇,让自己的目光从已是一片狼藉惨烈的马车上挪开,只是谁知道刚挪开就看见了地上的一滩暗红的颜色,当下更是心里一颤,忙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知道那暗红的是什么,是人血。刚才就已经有人禀告了她,这次驾车的车夫被砍断了一条胳膊,大腿也是被羽箭射中了。而她象征性带出来的那几个护卫,六个死了两个,还有三个重伤。只有一个稍好些,却也只是轻伤罢了。
至于那些刺客却是死得更多。远处射箭的也就罢了。冲上来的刺客一共有七个,有六个人都丢了性命。剩下那一个,被捉住之后也是咬舌自尽了。
今日这件事情,一共死了九个人。为了杀死她,对方付出了七个人的性命,而为了自保,她这边也是损失惨重。
这还是因为护卫们都知道她不在马车上,只是力求自保,并未太过阻拦的结果。
若是她真在马车上,为了保护她,只怕六个护卫加一个车夫却是一个都活不了的。
陶君兰苦笑了一声;“还真是舍得在我身上下功夫。”派来的七个人,怕都是死士。死士可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培养出来的,一次就出动了七个。她该说那幕后之人家大业大不在乎呢,还是该说她已经招人记恨到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弄死的地步?
自然早已经有人去府尹那儿报信去了。陶君兰侧头吩咐九公主的一个护卫:“你留下,不许叫人破坏了。待到府尹全权接手了,你再离开。”
吩咐完了之后,她便是和九公主匆匆离开了——这地不宜久留。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一次不成,又再卷土重来?
就是大夫也没敢让红螺看,陶君兰就赶忙匆匆回了端亲王府。待到进了沉香院的大门,她这才觉得心安了一些。而心头紧绷着的那跟弦也是终于松开了。
只是绷了这么久,这么乍然一松开,她却是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脚下都绵软起来,几乎站不住。
因离端王府更近,所以九公主也是跟过来了。出了这事儿,她却是不敢再坐马车了。而且就是陶君兰也是心里担忧,索性就拉着一起过来了。
九公主此时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待到进了屋子坐下了,陶君兰接过丫头捧上来的热茶,感受着甚至有些烫手的温度从指间一路蔓延上来,她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安全了。”
九公主也是用力握着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总算可以歇一口气了。”出了刚才的事儿,她坐在马车上总觉得心惊胆战。
“请个大夫来给红螺看看。”陶君兰缓过气儿来之后便是如此吩咐一句。
碧蕉心疼的点头:“早就叫人去了,主子快别说话了,也别再操心了。您这般倒是比红螺看着更吓人哪。”
随后碧蕉看见了陶君兰手指上的血迹,顿时惊呼一声,忙上前去查看。待到看见手腕上血迹都干涸了的伤口时,顿时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陶君兰闻声低头,这才惊觉自己是受了伤,也这才感觉到了手腕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