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事,”海鶄落轻轻拍了拍白木云的手掌,“甚至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真的?”
“等你恢复后自然知晓。没有了后顾之忧,你可以和我谈谈了吧?”她一贯的柔和即便在这张惊世容颜之上,也没有丝毫改变。
白木云总觉得海鶄落这次改变的不单是容貌,就连她的心态都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白木云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向好的转变。
时间在谈话中飞快流过。
一天之后。
白木云在童郡的陪伴之下从房间缓步踏出。
这是她不再佩戴面具之后的第一次站在真实世界的阳光之下。
她抬头看着晴空万里的蓝色天空,一点都不畏惧刺目的阳光,任凭那有些炙热的光线仿若要奋力穿透她的炙热。
两旁等候的童家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极为陌生的女子,更是有一个掌事者向童郡投去了疑问的目光。童郡示意不要说话,便如雕像一般立于白木云的身侧,一言不发。
这是风吹拂面容的感觉……
白木云慢慢的闭上眼睛。这是十年前自己曾经感受的风,更是十年前自己沐浴于阳光下的感觉。一切依然如小时候那般,脸上的感觉清清凉凉,所有的毛孔都在自由的呼吸。
可唯一不同的是,当年那几乎要笼罩她整个右侧面部的巨大红痣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不到指甲四分之一大小,犹如一颗美人痣在右眼的尾部,更是为她平添了一分妩媚。
白木云轻轻抬起右手,在阳光下划过自己柔美平滑的面部曲线,脑海中泛起的竟是十年前自己第一次佩戴起面具时的情境。
当自己在客栈中见到镜子中有着光滑无暇肌肤的另一个自己的时候,那种震惊和欣喜是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虽然那个面容平庸的自己完全就像个陌生人,但当时的她却因为那白皙的皮肤而整整一夜呆坐在梳妆台之前。
正是从那一天,自己有了一种重生的感觉,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开始逐渐有了一种自信心。
可十年之后的今天,白木云却感觉自己过去的十年犹如活在一场梦中。
这梦的创造者是兰族的樊叔叔,如今结束这个梦的却是自己!
可不管樊平当初的目的,但白木云现在回想起以前的种种恍如隔世。不过那个隔世却可以用一个相对还算可以接受的结果在今天划上了一个句话。虽然自己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至亲、师父还不知生死、凌诀元君、林道明和赤瓶也暂时不知去向,但至少自己现在没有死!而且不但身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自己的当初进入修仙之道的最初目的也终于达成!
只是,初衷虽然未曾改变,但现在的白木云却已经改变了太多了。
指尖触摸着平滑的肌肤,那微痒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微微翘起了唇角。这并非是喜悦的笑容,而是恐怕在场之人没有人可以理解的苦涩笑容。
曾几何时,她白木云仅仅是一个希望得到许严哥哥永远保护的小女孩。那个女孩的思想单纯,目的简单,对于许严并非是爱,只是依赖,就如同对亲人一般的依赖。在她的心目中,整个世界就只有父亲的关爱和许严保护而已。
那时候的她对世界的理解只有太吴国的规矩,只有世俗的思想,只有内心的自卑。
可就是那次退婚的事情让一切都改变了。那个命中注定的事情犹如一把引起了她命运中所有改变的钥匙,竟然就那么自然的将她的视野牵引到了以前只从故事中听到的那些似乎不是人建议的人身上。
更是在那之后,白木云原本那颗极为自闭的心中燃起了想要修道的渴望!
三年的辛苦锻炼引来的并非是再一次测试的成功,而是樊平。正是他,这个让自己彻底改变的人将自己送到了上清山,甚至莫名其妙的就拜了师,然后从师父手中接手了那枚极为重要的祖师传人小牌。
那时候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牌在后来的几年修炼生活中可以说将她时时刻刻都推在风口浪尖之上。
此前,白木云一直以为那些在自己前进道路中遇到的道道异样眼神、重重困难都是因为自己最初的平庸与显赫祖师传人的不般配,而引来的嫉妒和愤恨。而这一路,她更是因为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而一直含着一口不服输的坚定,在各种复杂中艰难前行,从未认输。
可没想到,这次与海鶄落的对话后,她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四大仙宗的“祖师传人”竟然不过是要随时被四位仙尊留下那缕神识夺舍的肉身躯壳而已!
怪不得所有门派都会对自己的祖师传人如此那般慷慨,一切都未其修炼做出最大的方便,原来并非仅仅是为了给门派立威,而是还要随时预备可能到来的劫难而做出牺牲。
白木云在听到海鶄落此话的时候,心中不免想到了楚若男。兰若仙尊夺舍的并非是楚若男的身体,而是那个拥有者兰族血脉的兰静儿。这也并非难以理解,毕竟兰静儿的修为比楚若男相差很大一截。
而当时为了那二十年的仙宗排名比试,换做是她白木云做掌门的话,也一定会让楚若男出头。而在她取得仙宗比试的头筹之后,这个头衔肯定就要变给那个命中注定要成为傀儡的兰静儿。
可谁会想到,在那场所有仙宗都付出了巨大的精力而全力准备的比试中,一切竟然会被一把破空而出的仙剑虚影彻底斩断。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