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年哪里肯,只说声“吃饱了。”
二人也深谙她的个性,也不再强求。
“对了,比剑谁赢了?”秦年似突然想起。
“当然是我。”向天阑用手一撩刘海,觉得自己全场最帅。
钟离央只将身子向着秦年倾去,脸朝着秦年贴近,看着她,不说话,眼神透露信息——一个字:“我。”
秦年朝着钟离央眨了眨眼睛,又侧过头去,不再看他。
忽闻向天阑沉声道:“徒儿,何时与他这么要好了?”
秦年一怔,看向向天阑,不知如何作答。又听向天阑道:“罢了,跳舞吧,我作琴。”
“好。”
一舞一琴,向天阑时不时抬首看着她翩然飞舞,好久没看到了。
钟离央一边缓缓斟杯酌酒,一边观舞赏乐,月色慢慢倾入杯中,酿出一点醇香,唯曲声和着晚fēng_liú入湖泊中的镜花水月。
真乃平湖秋月,知交美酒,佳人绝色。
一曲毕,向天阑便叫秦年先回去准备晚饭。
二人再在小湖泊逗留。
琴声再响再歇,恍若百年。
收琴起身,二人高山流水之宴将散。
走在回舍的路上,向天阑沉声道:“竟舍得把衣服铺给我徒弟坐,你是真喜欢她。”
“你不也是吗。”钟离央眉目低垂,望向远山。
“胡说什么呢,我可是她师父啊。”向天阑一拍他的肩旁,转而一瞬的苦笑。
晚饭上,入座候宴。妙妙咬着箸敲着碗,大概是因为抄完书了特别高兴,小脚丫子在空中一荡一荡的。
小傲帮秦年从厨房端菜出来,钟离央一如既往正襟危坐,妙妙在旁摇头晃脑,这一静一动,着实反差过大。
向天阑双手抱胸前,一脸“要不怎么是我教出的徒弟”的样子,从脚到手指尖也都是动个不停。
“对啦,下午的比赛谁赢啦?”妙妙问道,连呆在厨房的小傲都竖起耳朵听。
“当然是我。”向天阑笑眯眯地看向妙妙。
妙妙又转头看向钟离央,希望从他嘴里找出答案。
钟离央垂着眼睫,专心地盯着一碗碗端上来的菜肴,连嘴角都懒得动一下。
“菜齐了。”小傲道。秦年背身忙着给众人盛饭,给他们三人盛惯了饭,却不知钟离央的饭量如何,妙妙吃不下一整碗米饭只半碗,爱吃菜肉,小傲满满当当一整碗,给他多少他吃多少,向天阑就比较讲究了,晚饭只吃七分饱,饭不盛满,说是老年人了不能吃太饱,对消化不好。秦年犹豫了一下,依旧按正常成年男子的饭量,一碗饭按压地十分严实地盛满给钟离央。
“不够再添。”秦年俯身端上。
向天阑瞥了一眼,撇撇嘴道:“我的宝贝徒儿,你看他那么瘦,平时就是吃不多,干嘛打那么多饭给他?”
秦年听信了向天阑的话,正欲拿过碗撇去米饭,被钟离央拦下:“别听他的,三碗我都吃得下。”
“三碗?!”妙妙瞪大眼睛,惊呼道,“那么多!不会吧,那哥哥怎么还吃不胖?”
向天阑听完大笑,道:“那是因为他在外头没得吃。”
“不会吧,师父不是说,哥哥当的可是超级大超级大的官,怎么会饿肚子?”是超级大,当朝将军,就一个,能不大吗。
秦年怔了怔,钟离央看着一脸天真烂漫的妙妙,淡淡地道:“听惯了宫池春水哪里还知道远在天涯的西风送骨。”
八成是妙妙没听懂,就自顾自的吃起来,秦年看向钟离央,看着他脸上不喜不悲的模样,看着 他那双望遍风林长海千军万马星河沉寂的眼睛。
“吃饭。”钟离央道,秦年才发现这句是对她说的。
向天阑依然一副悠然惬意的样子,也似钟离央风轻云淡,这两人倒是也颇有相似之处。
晚饭的菜做了很多,中午配菜不是很好,秦年特意多做了些。钟离央留的最久,向天阑和二小徒都已经收箸起身撤离,独他还坐下吃光菜,厨房中的饭已经都被打光,向天阑离开前还特意嘱咐秦年:“别管他,撑死他。”
秦年站在一旁,尴尬地看着钟离央吃着剩菜,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秦年倒也不是一两次与钟离央同席而坐,前几日在钟离府上也有不少次同他上饭桌,竟然直到今日才发现,钟离府没有剩菜。
钟离府上每个人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个规矩一样,不允许浪费,绝对没有剩菜。
秦年看着饭桌上几乎被一扫而光的菜肴,看着钟离央安静地吃菜喝汤,从心中倏尔涌上一阵酸楚,翻腾至喉难以下咽,那样的感觉,像是塞外征鸿停驻孤冢,是双膝跪地抱着一堆白骨的悲哭。
——是苦。
秦年双眼泛起泪光,低着头,就杵在那。
钟离央饮下最后一口汤,看向秦年,说道:“好吃。”秦年抬头,穿过眼中氤氲看到钟离央满是笑意的眼。
钟离央一愣,脱口而出:“怎么了。”
秦年摆摆头,说了句没事,上前去收拾碗筷桌面。
钟离央扯了扯秦年的衣袖,放轻了声音,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秦年没有回答,端着碗转身就回厨房,钟离央的目光就一直跟着她,停停走走。
向天阑也不知何时来的,用手叩了叩门,道:“排队洗澡,热水烧好了,柴火不多。”
钟离央还是盯着她,没有动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