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鲁义平的话,张沐却皱眉道:“秋后庄稼都有了收成,算算时间,各地的粮草也都已入库了,从粮草准备来说,现在倒也的确是一年中最适合用兵的。可我听说俞大猷和戚继光在抗倭前线屡立奇功,这次的主将为什么不是他们?”
俞大猷,先跟名将张经,后跟总督胡宗宪,一直都在抗倭第一线,战功卓著。戚继光虽然是后起之秀,但他少有的几次剿倭无一战败,威风简直盖过了俞大猷、卢膛等名将,天下谁不知道他们的威名?
鲁义平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前不久他们两个都被问罪了,一个被下放,一个更是被革职,罪名都是‘通倭’!”
张沐难以置信的道:“真是荒唐至极,如果连他们都‘通倭’,那这天下还有谁不会跟倭寇勾结?朝廷连这样的罪名都信!?”
鲁义平长声道:“当年我们将军就因为上奏请求发兵收复河套失地,也能被朝廷定个死罪。数年前张经将军被人诬陷剿倭失利,结果捷报的消息都传到了朝廷,嘉靖帝还是执意要将张将军处死,这世上还有什么不是那个昏君做不来的?”
鲁义平说完,已经嘲讽的笑了。
张沐也暗自叹息,嘉靖帝的确是一个忠奸不分、刚愎自用的皇帝,偏偏这个皇帝在位的时间还格外的长,如今已经登基快四十一载了。
这时鲁义平忽然话锋一转,道:“所以我今天急着来找你,是觉得你的计划要加快才行。”
张沐点头:“是要提前了。”
当初柳生宗男任命张沐为苏州分堂的堂主时,交代了几个任务,其中一个便是随时准备在苏州大开杀戒,尤其以那些官员、富商、名流等影响大的人为率先目标,事实上不止苏州,他对其他新阴堂分堂都下了类似的命令,其目的就是万一明朝廷把他逼急了,他就先让大明朝天下大乱,这样明朝廷也就没有闲暇再去围剿他了。
这件事张沐自然跟曾家军说了,所以曾家军对于张沐逼问蔡泉新阴堂所有分堂的堂口之事也非常配合,甚至他们已经替张沐逼问了大半月。
原本这件事是不急的,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柳生宗男也不敢用那么绝的招,他那样就等于要牺牲掉整个新阴堂。可现在明朝廷决心剿倭,虽然不知道那位从未有过任何战绩的杨宜大人有多少能耐,但这风险显然不值得去冒。
只有铲除掉新阴堂,前方将士剿倭才能毫无后顾之忧。
张沐看向鲁义平,又说道:“蔡泉和惠子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鲁义平道:“都是按你的计划,每次审问都是分开审问,审问完之后再把他们绑在一个屋子里,这么多天下来,就算今天你取代蔡泉被绑进去,那个女倭寇也绝不会怀疑的。只是我们对倭寇可没有一点客气,现在那两人都已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张沐淡淡道:“人总有撑不住的时候,半死不活的蔡泉是不是很可能什么都招了?”
似乎是听懂了张沐的意思,鲁义平顿时也笑了。
……
当张沐和陈釜、鲁义平等人一起出现在蔡泉眼前时,张沐不知道蔡泉内心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只知道这个武功高强,心性极其坚韧的新阴堂总堂主一时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瞪着那血红的眼睛看张沐,好像他死也要看穿张沐的层层伪装,看穿张沐的真面目一样。
屈辱、不甘、愤怒……,诸多极端的情绪在蔡泉内心疯狂滋生,最后终于化作一声嘶声力竭的长吼:“张沐……,你……!你……!”
张沐始终面带浅笑,平静的令人惊奇,他看着气息吓人的蔡泉,淡淡道:“看来总堂主从来没有想到属下会出现在这里。”
倍感屈辱的蔡泉忽然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哈,没想到啊,原来你这个小畜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早就该想到的,如果没有你暗地里跟曾家军通气,他们怎么可能事事都占尽先机,令新阴堂连番重创!”
事实上就是因为知道张沐的身世,蔡泉才会仅仅因为石原的一面之词就决定试探张沐,但后来张沐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蔡泉也就不再怀疑了,因为当年的张沐只是一个幼童,根本不可能记得任何事。
闻得此言,张沐看向身后的几位曾家军,陈釜、鲁义平等人也看着张沐,双方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惊讶之色。
怒极而笑的蔡泉见他们的反应,笑容也忽然僵住了——他似乎干了一件蠢事,还是他自作聪明主动干的!
果然,张沐马上奇怪的看向蔡泉,道:“总堂主,你刚才说什么?”
蔡泉傻愣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喃喃道:“你……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你从小就在新阴堂长大,如何会跟曾家军勾结在一起的?”
张沐强忍住内心的激动,深一口气道:“总堂主,看来我们更要好好聊一聊了。”
张沐很紧张,一直以来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对付蔡泉,原本首要目标也正在于此。没想到今天还未等他问,蔡泉已经自己说出来了。
蔡泉怒极道:“小畜生,能从我口中问出一个字,我名字倒着写!”
张沐道:“你刚才都已经说了一半了,留一半憋嘴里多无趣,不如你问几个你感兴趣的事,我们交换一下如何?”
蔡泉看着张沐,沉吟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最重要的事:“《毒经》你们到底有没有弄到手?”
张沐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