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州军援兵从天而降,无数骑兵从树林里冲杀出来,以武勋子弟组成的披甲枪骑兵为先,平民组成的骑弓手掩护,一个冲锋就击溃了虎威营右翼,随即纵马驱赶那些溃兵冲击左翼。田野上,武州骑兵挽弓放箭,刀砍枪刺,把已经强弩之末的虎威营如同捕猎一般屠杀!
忽见援兵到来,田野上本已瘫倒等死的武州军这时也疯狂起来,狂嚎着提起战刀追砍溃兵,个个声厉如狼枭,人人目赤如滴血!本来胜券在握,瞬息之间满盘皆输,何奎还没缓过神来,亲兵百夫长拉来战马,喊道:“大人,赶紧跑!”
“这是。。。怎么一回事?”何奎还在喃喃自语,亲兵百夫长暗骂此人迂腐,一把给他推上战马,护卫着往东边跑去。
此役,武州军全胜,杀敌上千,缴获上等弓弩羽箭无数,只伤亡不到两百人。
被抓获的虎威营残兵跪做几排,吓破胆的人如同懦弱的绵羊,被武州军拎着战斧拿来比赛砍头也丝毫不敢反抗。骨力支天身披精铁罗圈环甲,戴着层层叠叠铁鳞片编织的铁笠盔,只露出一双眼睛,把目光从田野收回来,威风凛凛的坐在马上俯视跪在面前的屠方羽。
大战之后身体热气透过甲叶,在铠甲上形成了薄薄的水滴,让屠方羽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属下知错。”抢在骨力支天开口前,屠方羽伏地叩拜,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让骨力支天有些意外,这个平日桀骜不驯的家伙居然主动求饶了。
本想先抽他几鞭子,此时却口气突然一软,问道:“何错,说来听听。”
屠方羽心中一动,已知道此事不会受罚,但是过场还是要走的,便仍伏地不敢抬头,道:“属下擅自作主征粮,才招至贼军围困,实该军法处死。”
他一边说,一边侧耳倾听身旁动静,骨力支天的脾气他摸的很准,这番话一说,他也不会为难自己。
骨力支天道:“起来吧,算你命大。”
屠方羽心中稍安,赶紧站起来,却见五什长不知何时站在了骨力支天身旁,铠甲上还插着几支没拔出来的羽箭,随着呼吸颤巍巍的抖动。
“还算你聪明,这一路上知道用信鸽与我联系。得知你们要在这里征粮,本将也推测到那飞行机定会发现你们,索性带队绕过来。等虎威营前脚出城,本将便会同西川军斥候队诈开了城门,如此算起来,你还立功了。”
屠方羽心中了然,还好有五什长处理军务,否则今天一顿鞭子挨定了!
骨力支天说罢大笑起来,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印信丢了过来,“你倒是个福将,此役首功算你,这个校尉印信赏你了,腰牌过些日子再给你。”
屠方羽捡起印信,有些茫然。
骨力支天也没有再说什么,一扯缰绳,战马努嘶一声掉头离去。五什长一手拄枪,有些颤抖,赶紧躬身行礼送他离开。
骨力支天的到来让屠方羽很意外,但也是情理之中。他不愿意去想自己是否被当成了诱饵,比起那些战死的弟兄,尤其是死在怪兽尖牙利爪下的高余岚众人,还能活下来就实属万幸了。屠方羽成了校尉,手下临时指挥的四队人马也被重新编排,现在都正式归他指挥,被骨力支天命令驻扎在双店驿的城外山坡上。
是夜,星光灿烂。
“校尉大人,吃点东西吧。”
半夜时分五什长端着些肉汤进了屠方羽的帐篷,屠方羽坐在毡毯上,默默看着他,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那个人跑掉了。”
五什长放下肉汤,盘腿坐下,“湖里那个怪物,我之前问过这城里的老人,说是湖中水神,乃鼍龙所化,不过上百年没人见过真身了。”
屠方羽看着五什长,叹气道:“斛律大哥,他们死的真不值,我回去应当如何向他们家人解释?”
五什长吹灭了马灯,丑陋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像头荒原灰狼。他伸手在肉汤中拿起一块肉,递给屠方羽,道:“属下斗胆称一声大哥,那么,兄弟你可知,何为该死,何为不该死?”
屠方羽挠挠头,想了半天只能摇头道:“不知,还请斛律大哥明示。”
五什长起身,走到帐门看看四下无人,掀下帐帘,走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壶酒。
屠方羽对酒没什么兴趣,但是他有些意外,他从未见过五什长喝酒。
“你我二人对饮如何?我有些话得和你说。”
屠方羽感觉五什长心事重重,也就不拒绝,取了个木碗来,倒了一碗。
五什长仰头喝了一大口,这是江北的酒,粮食酿造有些辛辣,不如武州的果酒奶酒可口。
“生死有命,死了的人该死,活着的人便不该死,明白吗?”
“十年前,我与你父亲在讨伐石虎国时相识,那时的我,便如同此时的你。”
五什长慢慢陷入回忆中,狰狞可怖的脸有些微微抽动。
“你父亲是我见过最勇敢的武士,武艺高强无比,像战神那般强大,又像战神那般谦逊。”
听他说起,屠方羽努力回忆起来,但是他始终记不清父亲的相貌。父亲战死在武州军征讨石虎的第二年,那时他才九岁,随父亲一同战死沙场的还有屠方羽的大哥,那一年大哥十五岁。
父亲兄长战死后,母亲伤心欲绝,不久之后也随着他去了。屠方羽年幼,作为家主却无能为力,家里的农庄无人打理也日渐破败,那些平时卑微的亲戚打着同为屠方家族的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