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晏使团启程这日,在行宫外举行了盛大的送行仪式,景玄带着文武百官在城楼上相送,并着礼官咏诵了辞藻华丽的祝词,折腾了半上午后使团和护送军队终于开拔上路。
行宫外的喧闹越发显得行宫内闱安静清幽,加上天气炎热,花苑中几乎看不到宫人的踪迹。
叶菀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亭台,看见亭中形只影单的温沐岚后,对内侍说道,“你到一边去守着吧!”
内侍躬身退开一段距离,叶菀走近温沐岚,问道,“皇上没让夫人去送温质子吗?”
一直望着远方的温沐岚默默垂下头,低声道,“是我自己不想去,反正是再也见不到了,多看这一眼又能如何?”
叶菀想要问为什么,可张开口却没有问出声,温沐岚已是后宫嫔妃,按宫规不可面见外臣,即使是亲兄妹也无可例外,虽然有景玄的恩准,可谁知那是出于真心还是试探,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避而不见。
看着温沐岚微微泛红的眼眶,叶菀心生怜惜,安慰她道,“岚夫人也算了却心事了,从今后您只管活自己的,再也无需有所顾忌。”
温沐岚苦笑一声,“皇上这么做只不过是将哥哥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任其自生自灭,使团里的人每个都巴不得哥哥死,能不能安然回到北晏还是个未知数,我怎么可能安心过活。”
“皇上的这计坐山观虎斗,你能看得出,温质子自然也能看得出,再说还有天师帮忙,质子一定会平安回到北晏的。”
“但愿吧!”
护军开拔的号角声连连想起,温沐岚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叶菀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可行宫的城墙太高,挡住了远眺的视线。
温沐岚眼中的悲凉叶菀十分熟悉,因为那也曾占据过她的双眸,但她知道这种情绪在宫中是最要不得的,入了宫门便是皇家的人,只有在太后、皇帝或皇后殡天之时才能表现出悲痛之情,其余皆属不敬。
号角声渐渐停歇,想必使团已经走远,温沐岚垂下双眸无声椅坐在亭中。
叶菀单手搭上她微颤的肩膀,柔声道,“帮温质子回北晏不是你一直的心愿吗?现在怎么倒不高兴了?”
温沐岚抬眸笑看向她,“以前知道哥哥在不远处陪伴,虽然一样是见不到面,但心里就是莫名的感到踏实,可现在···心就像被挖空似的,永远也不会被填满了。”
叶菀坐到她身边,说道,“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都不会永远陪着你,也许是他们主动离开,也许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总之最后剩下的只有自己,所以没必要为注定的分离而伤心。”
“听说萱妃是江南首富叶家的嫡长女,从小家境富裕生活平顺,父母亲人都尚在人世,可听你的话怎么会有种历经世事看破红尘的意味?”温沐岚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叶菀垂眸一笑,“我经历的事夫人恐怕无法理解,不过请夫人相信,这些话并不是安慰夫人的权宜之言。”
“我相信你。”温沐岚道,“这些年我身体里的每一根弦都是紧绷的,如今突然松了下来反而觉得有些失落,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没事了。”
叶菀看向她正色道,“我今日来找夫人便是要说这件事,夫人的弦决计松不得!”
见温沐岚满是疑惑的看着自己,叶菀又道,“温质子回到北晏后定会与温子皓有一场恶战,而这场战斗的决胜局不在他们自身,而是在皇上的态度。”
温沐岚微眯了下双眼,似乎有些明白了叶菀的意思。
叶菀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接着说道,“就算温质子能取得北晏大部分朝臣的支持,可只要皇上不点头,他依旧无法顺利登基,因为北晏的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太多方面需受南周的钳制,温子皓在皇上身边埋下了莺选侍这颗棋子,可她到底与夫人相去甚远,顶多会些勾人的媚术罢了,如今她失宠与圣上,夫人要把握住机会才好。”
温沐岚与叶菀相视片刻后皆露出灿然的笑容,比满园的繁花还要明媚。
温沐岚起身拂了下衣襟上的褶皱,说道,“再过几日就是中元节,少不得要举行宫宴,咱们也该编排支舞了。”
叶菀摇头道,“并蒂齐出不如一枝独秀,夫人就自行准备吧!嫔妾无意争辉,不过莺选侍是舞姬出身,夫人这次需得出奇制胜。”
温沐岚看了她一眼,说道,“萱妃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也不必隐瞒,你之前帮我是因为天师的关系,可现在帮我又是因为什么呢?”
叶菀笑了笑道,“如今的后宫只有沈邵两人势力做大,皇后对莺选侍的态度不难看出她选择了温子皓一方,而以贤妃的性子是绝不可能与夫人结盟的,所以除了嫔妾夫人也没得选,嫔妾想要与夫人一起成为华宫中的第三股势力,不知夫人可有兴趣?”
“萱妃倒是不加隐瞒,可就不怕我出卖你吗?”
“于情于理夫人似乎都没有理由出卖嫔妾。”叶菀扶着亭柱看向行宫后面郁郁葱葱的鹤归山,说道,“我不是个爱勉强别人的人,夫人若是不愿意,就当嫔妾没说过吧!”
温沐岚抬步走下亭台,却在最后一个台阶处停下脚步,回头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想不出理由拒绝,不若就陪你赌这一把,事成你我二人在后宫便无需再受他人钳制,若不成···那便一起去见阎罗!”
温沐岚离开许久后叶菀才回过神,她料到温沐岚不会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