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使是极识时务的人,见叶菀下令回宫,便不再做任何阻拦,反而积极准备各项回宫事宜,若不知情的人看见,定然不会联想到他与沈千依的关系。
钟念在宫中潜伏多年,手中自有一套精锐的情报网,据她打探来的消息显示,李院使诸多妾室中有一位是沈千依表哥家一名庶出女儿,因为是以妾的身份嫁入李家,所以很少有人关注,不过细细想来却有许多可疑之处。
沈家旁系的女儿,即使是庶出,想要嫁给普通官员做正室也是极容易的,因为朝中有太多人想要攀附沈家的势力,除非是嫁到王府侯府,不然很少有为人妾室的。
而且听说李院使的嫡妻长年礼佛,基本不理府中事物,李家实际上的当家主母是这位沈姓女子,其实叶菀很怀疑李家是否真的有那位嫡妻存在。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现下如何安全回到宫中才是首要的。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侍卫们就已准备就绪,只等叶菀下令便可随时启程,护送一位回宫的侍卫官兵不下数百人,规模竟比景玄回宫时还要宏大,可见叶菀在他心中的分量非同一般。
钟念抬头望了眼院外严阵以待的军士,向叶菀福身说道,“娘娘,该是启程的时辰了。”
叶菀缓缓从桌案前站起,在这间简陋的竹屋中与蓝雪衣度过的所有时光,瞬间涌入脑海,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
叶菀紧紧扶着桌沿几乎要站不住,她总以为自己的心坚如磐石,可这一刻才知道,这种痛即使是磐石也会粉身碎骨。
钟念忙扶住她,向语彤使了个眼色,语彤立刻上前,将薄纱附于叶菀面上。
“娘娘安心回宫,这几间竹屋奴婢会派人看着,等咱们一走,竹林中的法阵会重新启动,绝不会让人随意进入。”
叶菀微微点了下头,所有的伤心都隐藏在了薄纱之后,只是露在面外的双眸依然晶莹闪烁。
钟念用了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娘娘要克制,外面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您呢!”
叶菀深吸一口气,缓步踏出竹屋,神情果真淡漠的看不出一丝异样,李院使正跟此次护送她回宫的侍卫首领说着什么,大概是嘱咐路上的注意事项。
叶菀双眸微沉,低声对钟念说道,“一会儿安排太医的车轿跟在咱们后面,派几个稳妥的人盯着,告诉侍卫首领,行进速度不必刻意减慢,一定要在后日清晨赶到华都。”
“是!”钟念应声后,立刻离开去安排,语彤扶着她来到车轿前,可叶菀却没有立即上车,而是回头看向身后的竹林。
语彤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可除了青翠的竹叶什么也没有看见,“小姐,上车吧!现在是白天,天师肯定不敢露面的。”
叶菀的双眸掩不住失望,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登入车厢,马车徐徐启动,竟十分稳当,丝毫感觉不出山路的颠簸。
叶菀所乘的马车由八匹马牵拉,车厢极为宽敞,语彤和钟念与她同乘也不觉拥挤,车厢中间还摆有一方矮桌,案上乘着新鲜的瓜果小食,茶杯中的茶水一滴也没有溢出。
叶菀取下面纱放到一边,看着窗外的山路说道,“这里离襄安城很近,调派军队只消一个时辰便可,所以宫里的人即使派人伏击,也不会选在这里,你们都趁着还安全的时候好好休息,今晚必然不会过得太轻松。”
钟念不太赞同道,“娘娘说的虽然有理,可沈家的人一向老谋深算,连行刺圣驾的事都敢做,也难保不会不择手段阻挠您回宫。”
叶菀嗤声笑道,“沈家的势力虽大,不过手中却没有兵权,想要像上次那样调派军队来行刺,是绝不可能的,如今邵家的军权被分散,朝中根本无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动军队,每一个手握兵权的朝臣都可相互制衡,这便是皇上的厉害之处了。”
钟念哼了一声,嘲讽道,“那些朝臣们为了一点点权利斗得你死我活,殊不知他们只不过是皇帝稳定朝堂的棋子而已,荣华富贵和一败涂地只有一线之隔,这线便是皇帝的一句话罢了。”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些聪明绝顶之人,往往身在其中想不透这一道理,再加上利欲熏心,自然就朦了双眼看不清事实了。”
叶菀笑了笑,又道,“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方便了咱们行事,叶伦德因治水一事久居江南,是该重回华都的时候了。”
钟念点头道,“叶伦德今年治水又立大功,回京后必然会有所封赏,若娘娘肯帮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定然事半功倍。”
叶菀眉心紧蹙,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不妥,上次结党营私一事虽然了结,皇上也有意偏袒,可沈家现在风头正劲,若此时大加封赏叶伦德,无疑是在与沈家争锋,你觉得沈家会甘心看着吗?”
钟念之前没有想到这一层,可听叶菀一说,也觉得十分麻烦,“可皇上历来崇尚赏罚分明,叶伦德治水有功,必然是要封赏的,难不成要让他推掉吗?可这样一来,岂不是要伤了皇上的面子?”
叶菀叹了一声道,“这事的确不好办,等回宫后再慢慢想办法吧!左右叶伦德也要十月才能回华都复命。”
出了竹林后,车架缓缓驶入城镇,语彤看见熟悉的景致,兴奋的拉着叶菀道,“小姐快看!咱们还在那吃过酸辣面片汤呢!也不知道回宫后还能不能吃到。”叶菀从车帘中看出去,果然看到熟悉的摊位,和依旧一脸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