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夜晚冰凉如水,风夹带着丝丝冷气从领口灌入全身,叶菀下意识合起衣领,微缩了下身子。
文馨忙将手中的斗篷为她系上,说道,“看天色就快起风了,小姐何苦还在外面走,不如早些回宫吧!奴婢知道您心中不痛快,可也不能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叶菀苦笑一声没有说话,文馨以为她是在为宫宴上的冷言冷语而气闷,其实她根本不在意那些,只不过是想吹吹冷风,让被美酒麻痹的大脑清醒一些而已。
想起今夜在树林中发生的事,叶菀心里一阵烦乱,她看到的那个女人确是周嫔无疑,可被景玄连贬五级竟然还这么大胆,实在有悖常理,难道就不怕被人揭发遭灭顶之灾吗?还是,周嫔根本就不怕景玄知晓?
周嫔的脾气桀骜不驯,景玄却能容忍这么多年,这实在不像景玄的性格。
叶菀边走边想,有些累了,便随意坐在一块凸起的硬石上,顺手从身边揪了一朵花在手中把玩。
文馨知道她想事时不喜打扰,便安静的立在一边,只是不时变换站立的角度,为她遮挡冷风。
圆盘似的月亮被一片乌云遮住,原本就不甚亮堂的御花园登时漆黑一片,文馨不安的四处张望,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潜伏着,随时会扑向她们,叶菀专注在自己思绪中,没有发现文馨的不安。
空气中有一股沁香弥漫开来,文馨深吸了几口,叹道,“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听她这么一说,叶菀也发觉到,不知何时周身被一股香气围绕,这股香不同于一般的花香,有种说不出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多闻几口。
她起身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花丛,却只看到几种极普通常见的花。
愣了一会儿后,循着微弱的气息查询,叶菀突然意识到那股异香是来自她的手的花。
叶菀忙摊开手掌仔细观看,额头上的青筋不由的一跳,这朵艳红美丽的花看似和芍药一样,但颜色却更为鲜艳,是那种触目惊心的红。
她忙将手中的花扔掉,并用脚碾碎埋于土壤之中,方才稍稍安心的坐了下来。
文馨不解的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秋言则问道,“小姐不喜欢芍药吗?”
叶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那朵看似是芍药的花,其实名叫胭脂醉,是西域大漠中一种极为罕见的花,这种花颜色诱人,可以引诱因口渴而神志不清的人摘下食用。
胭脂醉原本并无气味,和普通的花也无甚区别,只是在摘下后会发出异常的香气,若不慎食用可致人短时间内精神麻痹,而后不知不觉的死去,只闻其香味虽不至于死掉,可时日长了也可使人思维迟钝。
胭脂醉并不适合在中原生长,只有用特殊的方法培育才能养活,而这种方法正是叶菀前世时经过无数次尝试研究出来的,除却身边的几个心腹,再无人知晓。
可十五年前她的心腹已经全部死在了那场屠杀中,这华宫中究竟是谁还会培育胭脂醉?会是侥幸逃过那场屠杀的人吗?
正当她久思不解时,却听秋言突然惊道,“澈王爷!”
叶菀慌忙抬头,只见景澈背手而立,看向她的目光中似有探究。
秋言伶俐的福身行礼道,“奴婢紫竹轩秋言,见过澈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秋言为人稳重,甚少这般轻浮,叶菀微微蹙眉,只福了下身什么也没说。
文馨扶起她后瞥了眼秋言道,“秋言,天气凉了,回去给小姐拿个大氅来吧。”
秋言应声离开,走之前还偷偷看了景澈一眼,不过景澈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关注过她。
叶菀率先打破沉默,先开口道,“天色已晚,王爷今日是要留在宫中吗?”
按理说身为男子,即使是亲王也不可随意留宿在宫中,可景澈却是个特例,景玄时常恩准他在宫中居住,所以宫里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景澈没有表情的点了下头,“皇兄见今日天色已晚,特歇息。”
叶菀含地处清幽,距嫔妃居所也远,倒是个好去处。”
她本想寒暄几句便走,毕竟嫔妃私会男子于宫规不合,可景澈却又说道,“上月去江南,本王曾与叶伦德有过一面之缘,你父亲很会办事,是个做官的料,想必日后定会平步青云。”
想不到叶伦德竟能搭上景澈这条线,叶菀看了眼景澈,不知景澈为何要与她提起这件事,便只低首说道,“王爷过奖了,为朝廷办事是官员职责所在,父亲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
景澈笑看着她,没有丝毫避讳,“母妃方才还跟本王说,见到你十分喜欢,萱嫔若哪日得空,可否去陪本王的母妃说说话?她老人家独居一宫,时常觉得寂寞。”
叶菀不好推辞福身应道,“承蒙景太妃厚爱,这是嫔妾的荣幸,只要太妃传召嫔妾一定前往。”
又寒暄了几句后,叶菀便带着文馨匆匆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她低声吩咐说,“今日见到澈王爷一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回去后别忘了嘱咐秋言一声。”
依方才的情形来看,他们今日相遇绝非偶然,景澈所言也不是信手拈来的话,句句都透着算计,想必是想借她来拉拢叶家。
景澈虽为亲王,可封地并不富庶,年俸也有限,若想成事必要找一个靠得住的金主,原来他也不是表面上看似的闲散王爷。
在不了解一个人时,叶菀绝不会轻易与人结盟,更何况是只有两面之缘的亲王,她现在只是担心叶伦德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