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你啊。”空尘大师眯着眼睛,两手也背到了身后,尾音从这矮桌上一直拉到了屋门槛那儿,“我这免费给你说故事也就算了,听了这么久,积了多少活没干了?”
“哪,哪儿能啊。”我一手摸了后脑勺,有些心虚,这语气也不敢往外展,只得收在嘴边儿,另一手还在身前五指并拢地乱摆着,以期大师能在我这颇不真心的话语里揣摩出一丝痛改前非的决心。
“行了,说也说完了。”空尘大师睁一眼眯一眼,冲着我摆了摆手。
得了指令,我行了礼,便抬脚便往外赶。
出了房门拐过弯而没走一会儿,迎面就遇到一个小小的影子。
是图彦。
自从知道图彦有对了不得的爹娘后,我心里十分复杂,对他行礼吧,以前也没行过,略显突兀,可要不行礼,我又担心自己之前那态度,会惹他将来怪罪,最为关键的是,控制不了的这一脸纠结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颇为奇怪。
可图彦他好像没有这样的困扰。
“姐姐?”他见我拧巴着眉毛,以为出了什么事,便问了声。
“哎。”我一个激动,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颇大,我自己掌心都隐隐泛起了红。
图彦没想到我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没有防备,被拍的向前踉跄了几步,没站稳,差点儿摔在了地上。
“你,你这小身子骨可不行啊,一拍就跑,哈哈。”我感到自己的嘴角要笑僵了,扯在嘴边收也收不回来,放也放不出去,只得一脸黑线地加快步子,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待又拐了一个弯儿,我才终于放慢了步子,恨铁不成钢地举起自己刚才拍得泛红的手看了看,又猛地甩了下去。
* * *
“哎。”我这打了皇子的肩膀到底有没有事?
“咦?”万一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毕竟,梅妃娘娘是因为难产而……
“啊。”对了,他之前还捏泥人了,看那泥人的富态,十有八九也该是知道了,想想也是,即便梅妃娘娘没了,总会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些画像什么的遗物吧。
梅妃娘娘啊……想到这儿,我又忍不住叹了一声:
“哎——”
“姐姐,哎啊咦的是在干什么?”此时我正坐在自己屋中的桌子前,整个头都趴在桌子上,脑袋前正对的就是郁珵前些日子非要拿回来的大头泥人,而其创作者正弓着身子坐在我对面,看我一直哎啊咦的也不说话,不由得有些好奇,便问出了声。
“傻珵,你平时跟图彦关系好么?”我将两胳膊交叠着放在桌上,头也埋进里面,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是朋友吗?”郁珵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我,被光一射显得亮晶晶的,还忍不住歪了脑袋,似是有些疑问。
那我以后可要靠你罩着了。
我抬头瞟了一眼,又放心地将头埋了回去。
* * *
三日之后,我得了空尘大师的指令下山去采买些食材。
街上的烟火气儿更浓一些。
两旁的露天铺子传来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大肉包子白白胖胖的,散进空气里浓郁的鲜肉味儿,馋得人走不动道儿,过了一会儿,路上又过了一群羊,咩咩咩地叫着,生怕人们不知道它们来了,还将羊膻味儿带了一路,另一旁的茶铺子却偏要煮上一大壶的茶水,等这清茶的香气再散进空气里,早就变了味儿。
我无福消受这香气,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佩服那些仍然坚持着开口说话的人。
“欸,你知道之前皇上不是找道士么?”一个粗布衣的男子说道。
“知道啊,这是不早就传开了么?”另一人本以为能听到什么新鲜事,没想到却还是这老掉牙的故事,忍不住插了嘴,还伸出一只手开始掏耳朵。
“那你知道最终找的道士是谁么?”粗布衣男子挑了挑眉毛,这消息他之前可是守在皇城边儿听的,就是为了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回来向别人显摆显摆。
“谁啊?神神秘秘的。”另一人问道,他本也不关心这些事,就算说了是谁自己兴许也没听过,可却又不好弗了那人的热情。
“是咱们镇的黑脸王爷。”粗布衣男子一手掩住了嘴,像是怕这惊天的秘密被谁听去了般,边说还边不住地用眼睛瞟着四周。
黑脸王爷?这名字怎么有点儿耳熟?
“真的?!”那男子本来没什么兴致,这下突然激动了起来,两手忍不住背到了身后。
“可不嘛,就他那副德性还当道士呢,我看就是个骗钱的!”粗布衣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也不遮遮掩掩了。
“他怎么会被选中呢?”另一人有些愤愤,我猜他其实更想说的是那些人都瞎了不成?有钱没地儿花,甘心被黑脸王爷骗?
“据说是有神人相助。”粗布衣男子说出来自己也有些不相信,摇了摇头又加了一句,“也只是传闻罢了。”
“神人?”另一人不屑道,“他招摇撞骗这么些年,连妻儿都跑了,哪会有什么神人相助?”
“我本来也是不信的。”粗布衣男子自己嘴上说着不信,可心里却为那人如此直白而不屑的语气弄得有点儿微恼,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可那道士们轮着上前作法,黑脸王爷是最后一个,本来前面的都失败了,大家还有点儿灰心,谁知他作法一停,案前本来垂死的兔子便突然活蹦了起来,你说,这不是有神人相助是什么?”
“那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