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走后,章启诚便打开了那药包,对着里面的药材愣了愣,随后自嘲般地冷笑一声,将那药都扔进了废纸篓里。
天已经黑了,林琅偷偷摸摸地翻过了墙,正想着快些回自己房里,免得露出马脚,谁知脚刚一落地,便见有一群人手提灯笼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人看到林琅,上来就是一巴掌。
林琅直接被这一巴掌扇懵了。
“爹?”她抚着脸,试探性地喊了声。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女儿!”林父已是气急,“说!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我刚才去外面转了一圈儿……”林琅答得磕磕巴巴。
“事到如今你还骗我?!”林父气得声音都哑了,“我是如何教你的?你竟在外面包了个小倌?”
林琅想过东窗事发,却没想过事发得如此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你可知那小倌是何人么?”林父平静下来,声音也变冷了。
可林琅除了沉默外别无对策。
“你去给我跪祠堂,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说完这句,林父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 *
祠堂里。
林琅又想起了章启诚。
他说得对,强龙不压地头蛇。林琅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以致传到他爹耳朵里,才忍气吞声,如今想想,当初真应该痛痛快快揍了那恶霸。
也不知那药他喝了没有?
如果喝了,他会离开那儿么?
林琅不清楚。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素蝶摇醒的。
竟然睡着了?
“小姐,我还以为您晕倒了呢,可吓死素蝶了。”素蝶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道,“既然醒了,不如把早膳吃了?”
“我爹他气消了么?”林琅问道。
“老爷气消没消我是不知道,可那小倌,估计是自身难保了。”素蝶说至此,忍不住惋惜地摇了摇头,“如今怕不是死了,也是个半残。”
“我爹派人去打他了?”林琅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从袖子里掏出个鼓鼓的荷包,道:“素蝶,素蝶,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她顿了顿,又道,“然后帮我给他赎了身。”
“这……”素蝶显然是有些为难,可看了自家小姐一脸憔悴的神色,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临走时,素蝶叹了一声:“小姐,他到底有什么值得您喜欢的?”
林琅想,这句话,她自己也想问自己。
可她问了自己,却又找不到答案。
简直莫名其妙。
* * *
院子里。
“老爷,小姐要我去给那人赎身。”
“知道该怎么做么?”
“知道。”说话的,正是那素蝶。
“那假药方上的药,给那人服了么?”
“该是已经服了。”
林父点了点头。
* * *
素蝶一路行至清风馆,直接到了二楼的厢房,门早已向两边倾倒,章启诚坐在中间,肩膀还流了血。
倒真是厉害,素蝶想,那么多的侍卫竟也打不过他。
她从荷包里掰出块儿碎银子递给身旁的小侍,要来了清水和纱布,便走了进去。
章启诚听到脚步声眸光微抬,看清来人是谁后,又愣了愣。
是和那时一样的素衣。
素蝶压下眼底的厌恶,走上前放下托盘,轻声道:“你肩膀流血了。”
“你……”章启诚并未理会她,反而问出了口,“你半个月前,有没有出过林府?”
他想,素蝶穿着素色的儒裙,还有跟他相同的那条手帕,种种迹象都已如此明了,可他还要再问一遍。
仿似只有听到了答案,才能真正说服自己一般。
素蝶听到这话,只是顿了两秒,随后便点了点头。
“有。”
……
竟然真是她。
至此,这件悬而未决的事件,在章启诚心里才终于画上了句号。
多年以后,他回想自己当初的这段经历,说的是“竟然真是她”而非“果真是她”,仔细想想,
里面只有惊疑,却没有期待。
“你那时为什么会……”章启诚想,他是疑惑,真的疑惑。
如果换成是林琅,他可能也没这么疑惑。
“你觉得呢?”一句话,驳得他哑口无言。
后来发生了什么,素蝶已是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打了个手势,暗处的侍卫便涌了出来,她隐约听到章启诚在她耳边说:“承此恩情,他日必报。”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总是拼凑不齐画面,再醒来时,他已经消失了。
* * *
时间一晃过了两年。
群雄争霸,生灵涂炭,国无喜事,路有枯骨。
在这战火纷飞的两年里,发生了两件令林琅记忆犹新的事。
第一件事便是,素蝶死了。
大概是在章启诚离开半年之后吧,林琅收到一封信。
没有署名,没有地址,只有着墨不均的毛笔在粗糙的黄纸上歪斜地写下的几个大字:
有事相告。
林琅两指夹着那信,悠哉游哉地趴在桌上,“我看起来很闲么?”
“小姐,大白天说什么梦话,您不昨天才说阿嬷布置的女红太难了,做也做不完么?”素蝶在一旁边逗那笼里的百灵边说道。
“是啊,哪个不长眼的这年头还搞恶作剧。”林琅打了个哈欠,看到扔在一边那未完成的女红,想着还是再忙里偷闲地趴一会儿。
素蝶闲着问了句:“什么恶作剧?”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