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了望羽山,也许是因为修仙所需的体力和脑力消耗过高,睡到半夜,云袖总是会被饿醒。
可是晚饭的时候明明也吃的很多啊。云袖不解。
寂寞的月色如练,四下无人,山风略过廊道时,将云袖门前挂着的风铃吹的摇晃起来,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
惨白的月色下,一抹娇俏的身影闪过。
云袖小心翼翼提着裙角,穿过长廊,脚步轻巧,偷偷溜进后院的厨房。
从厨房里吃干抹净再溜出来的时候,跨出门口的云袖,猫着腰,再轻轻地将半开的房门阖上,生怕动静过大把其他人吵醒。
在望羽山,一向都奉行“食有时”的原则,半夜偷吃这种事当然是不允许的了。
本着低调的原则,云袖把动作放轻,毕竟她不想再抄一次经书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院子中间是扶风师兄用他的药复生的柳树,那颗柳树如今也算是活下来了,就在院子中间生根抽枝。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这柳树长的倒也挺快,加上原来木头的长度,虽然现在看大不出长了多少,不过枝叶繁茂,柳条都是绿油油的,差不多也有一人高了。
小柳树下原本空荡荡的,后来若雪师姐嫌这里光秃秃的不好看,便连哄带骗的让扶风师兄出力搬来了一方石桌放在树下,以供乘凉方便。
惨白的月色下照在树上,在树的下方留下些黑色的阴影,白色的石桌惨淡的静立在院中心。
云袖刚要抬步进入院子,原路返回房间睡觉,郁郁葱葱的枝叶处,一道坚毅挺拔的身影坐在石桌前。
银白的月光柔和的洒在他身上,为他冰冷的面容增添了不少柔和的色彩,从上到下依次是他饱满的额头,剑目星眉,眉眼中依然是一片祥和安静,仿佛惊不起半分惊涛骇浪。
挺直的鼻梁下,红润的薄唇微抿,在云袖眼中,这样的月光无形之中给他渡了一层圣洁的光。
云袖一见眼前的人,吓得想转身就跑。
这边刚提起裙角,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便被院子中心传来的声音吓得停下来了。
“去哪儿?”月色下,黑色的背影挺直,清润好听的嗓音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突兀。
云袖愣住,看向院子里的人,月光下,坐在桌前的人影一动不动。
云袖拍拍胸口,抱着一丝侥幸,轻悄悄抬起脚步,还没踏下去,声音便又响起来。
“一百遍?”
云袖收回跨出去的那只脚,乖巧站好,眼珠转了一圈,咬咬下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立刻认怂,声泪俱下:“我错了!师父!”
“呜呜呜~我再也不偷吃了……我知道错了,师父!这次就不抄了吧?”
看着云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演戏,北泽满脸黑线。
看北泽没有动静,云袖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师父啊!我真的是因为太饿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北泽满脸黑线,终于忍无可忍:“起来吧!”
云袖一见有免去责罚的机会,便趁机继续努力:“我不!师父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北泽侧目看了一眼云袖,勾起嘴角,眼中一抹玩味:“噢?是吗?”
云袖点头如捣蒜。
“那就跪着吧!”北泽回过头,云淡风轻地开口。
云袖愣住,急忙站起身,跑到院子中间,抓住北泽的衣袖,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师父!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北泽甩开衣袖,另一只手支在桌前,继续看她演戏。
“嗯哼?行了,坐着吧!”
云袖放开手,抹抹刚才假意流出的鼻涕和眼泪,瘪瘪嘴,坐在石桌旁。
半晌。
“云袖。”
“昂?”正在心中认真揣摩着待会儿怎样才能逃过这次责罚的云袖突然被点名,云袖抬起头回应。
北泽望着天,天空一轮明月当空,如同镶嵌在漆黑夜空里的明珠一般光亮。
北泽掀开薄唇:“你来望羽山多久了?”
云袖微怔,迟疑了一下:“快有半年了。”
“半年……”北泽望着圆月出神,默念了一声。
“昂?怎么了师父?”云袖傻愣愣地问。
“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昂?今天啊?”云袖挠挠头,看着夜空的圆月“嗯……中秋吗?”
“嗯……”北泽轻嗯一声,长长久久的鼻音在月色中散开。
云袖垂下眼帘,趴在桌子上。
原来,今天中秋啊?
以往都是在云门过中秋的,今天没有吃月饼……
不知道爹爹和娘亲,还有哥哥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本来还很欢乐的云袖,瞬间就像被压扁了的气球一样,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
“师父~”云袖趴在桌子上,半张埋在胳膊里的脸抬起来,有些鼻音,声音软软的。
“嗯?”北泽收回目光,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乌黑亮丽的脑袋。
“我想我爹爹娘亲了,还有云袂……”
小姑娘软软的声线里,鼻音有些重,像是浸润了香蜜一样。
仿佛比那一年北泽在龙岩谷喝到的沉香蜜还要清甜,入口清甜,醉在其中,就这样悠悠地、悠悠地沉进了心底。
北泽有些动容,伸手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
云袖眼眶有些发红,越发觉得委屈。
抬着头,眼泪巴巴看着北泽。委屈至极。
山门里,就数云袖最为跳脱,如今也眼泪巴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