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云尉想着慕容毅登上皇位以来京中种种倾轧算计逼迫,想着慕容毅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中迅速变得沉默冷淡的性子,心头酸涩一层层涌上。
“凤无忧……”他转头还想对凤无忧说话,却看到,凤无忧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
“凤无忧,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孙云尉顿时炸了,觉得凤无忧这个表情十分可恨。
他想让凤无忧说个明白,说出了这句话才想起来,凤无忧被点了哑穴,根本不能说话。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凤无忧的哑穴解了,凤无忧却已经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天下间不如意事十八九,但能决定走哪条路的,只有自己的心。
曾几何时,凤无忧曾对慕容毅说道:我愿你永不坐上那个位置。
如今世事弄人,慕容毅坐上了。
这固然是形势逼人,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既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走到底。
其中种种辛酸苦痛,再拿出来说给外人,除了让人觉得无用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所以凤无忧也确定,这些话只是长孙云尉自己想说的,而绝不是慕容毅要说的。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一直毫不动摇地在按着他的想法去做。
哪怕被天下人鄙夷,不屑,他亦从没有一丝更改。
这才是慕容毅。
他抓走自己,真的是还想和她之间有什么瓜葛吗?
他不是傻子,发生了这些事情,他们这间若是还能做朋友,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可是,抓走他,燕云少一大助力,萧惊澜失了方寸,这对西秦来说,都是极有利的事情。
慕容毅既然已经是一个帝王,就绝不能再从简单的儿女情长来考量他。
他的一举一动后面,定然都潜藏着影响西秦国策的因素。
只是这些事情,却是没办法去和长孙云尉解释了。
而且,凤无忧也不想解释。
长孙云尉是个纯臣,就算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内心里还是相信着一些非常纯粹非常美好的东西。
就比如,他所认为的,慕容毅对她的感情。
在长孙云尉心里,只怕一定觉得,她一到西秦,就会温暖慕容毅那冰凉的皇位吧?
怎么可能!但是,这种天真到让人觉得稀有的品质,凤无忧却也不想去打破。
长孙云尉,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的,至少,让人觉得这世间还有些令人觉得美好的品质。
所以凤无忧指了一下自己的心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任凭长孙云尉后面又说了许多,她只是闭着眼睛不搭理。
长孙云尉还以为自己那番话那让凤无忧心头升起一丝对慕容毅的愧疚,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气得转身跳下了车。
凤无忧这女人的心脏,绝对是冰做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车辆继续前进着,一路往涿郡进发。
在涿郡和燕云的边界有一条大河,成为两地天然的屏障,这条河发源于北凉境内的雪山,但是在北凉境内,这条河却并未成形。
它们只是一条一条或大或小的支流,一路蜿蜒流淌,渐渐汇成一支,然后才在燕云与涿郡中间的位置变成了一条河流。
也就是说,在北凉境内,是不存在河道这条天险的。
这也就让长孙云尉带着凤无忧往涿郡赶的路更顺畅了一点。
凤无忧感受着一路马车颠簸的速度,心里却在盘算:聂铮他们也该来了吧?
还是说,那个寻踪仙一点都不中用,根本没找到聂铮他们?
寻踪仙跟在她身边的时候,也经常自己一个人跑到周围的草丛里,然后过一会儿又回来,因此这次离开,倒是没怎么让长孙云尉起疑。
就在凤无忧想着的时候,马车重重地摇晃了一下。
“杀!”
一道冷厉的命令从夜色中爆出,紧接着,箭矢破空声不绝,直往他们这边倾泄过来。
“将军,有敌袭!”
长孙云尉的属下们高声喝叫。
长孙云尉闻言差点骂出声。
这还用得着他说吗?
人家都已经杀到头上来了好吗?
可是此时他根本顾不上这么多,对方也不知用的是什么箭,箭速既快,劲力又足,只是一个照面,就射杀了他们好些人,而整个队伍,更是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长孙云尉大声吼道:“寻找掩护,看好马车!”
说着话,自己已是先一步往队伍中唯一一辆马车跃过去。
这马车是为了关凤无忧,可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凤无忧,因此,建造得十分兼顾。
厚实我铜油木,寻常箭矢射在上面,只能留下白色的印子,即使是这些人那么凶狠的箭矢,也只不过是堪扎在上面,根本难以穿透。
而且长孙云尉还发现另外一件事情,这些人显然十分顾忌马车里的凤无忧,箭矢都是避开马车这个方向的,只有一两支控制不住,才会落在马车上。
看清楚这点,长孙云尉自然更知道要怎么做,立刻大喝道:“所有人,到马车这里来!等他们的箭射完!”
长孙云尉此时已经想起了这些人用的是什么箭,他在芳洲银鱼大典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的。
那种箭的威力那么大,他身为带兵的将军,当然不会忘记,因此他也记住了那种箭的一个大缺点,那就是,数量有限。
每一个箭匣里都只能装十支特制的精铁箭矢,一旦这十支箭用完,再想要装填,就是十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