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老说父亲是不孝顺的,舍不得花钱的,小心眼的。
她自己养的儿子,心里有诸多的不满意,反而是母亲在奶奶面前显得亲一些,可是因为父亲等钱的事情,奶奶在家里急的日夜睡不着觉,开始抹眼泪了。
这可怎么办哟,这家家都过年了,都没有回来,在外面冷呀,他又舍不得吃好的,这钱咱们就不要算了,要那钱做什么了。
一向觉得钱重要的奶奶,觉得父亲回来过年就好,那钱都是不要的,我记得那年直到父亲回来,每次去奶奶那里,她都是一副忧伤的表情,眼泪挂着,姑姑们接她去过年,她也不去,她在家等他二儿子回来一起在家过年。
你在家可不能流眼泪,这孩子在外面,你在家流眼泪可就是不吉利的。
有人劝奶奶,她就忽然跟明白了什么似的,没有再流眼泪,只是神情忧郁,那起,我忽而就明白,关于对子女的爱,奶奶深沉,而并不是没有,她总说自己是没有什么能力的,没有爷爷,她能做的有限,给不了她的子女们什么好东西。
中国子女都是如此,特别是在现代这种压力巨大,快节奏的社会中,总觉得父母要给子女挣得一半的天地,子女才不至于活的人下的状态,奶奶也许就是那个最无力的人,给他的子女们创造的老房子已经拆了,新的建起来,她觉得骄傲,值得夸耀,炫耀,但是心里也有许多的愧疚。
冬天来的时候,楼顶又笼罩了一层白白的薄雾,奶奶又端着她那切碎的干菜晒在我家楼顶上去。
奶奶,以后我们家去县城过年了,你就去我家过年。
楼顶的几棵花草已经枯萎,后山的松树林里有鸟儿清脆的叫声,门口哭过的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前面冬花嫂家的门口那,几棵白杨光秃秃的,那水塘边都堆满了稻草。
我现在在这住习惯了,住了几十年了,自己想什么时候煮饭吃就什么时候煮,这空气好呀,山里又有材火捡的,这冬天呀,我喜欢一个火,坐在这火炉边,觉得舒服,饿了就凑着那火煮个饭,生活自在,去城里呀,什么都不习惯,你爸妈也忙,我坐在那,这不是,那不是的。
现在在那边也没事做,那等我回家了,我就接你去,我带你出去玩。
奶奶笑着,满脸已经爬满了皱纹,年轻的时候脸上起的麻疹,还有些隐约可见。
你说你爸爸今日可要回来的不,再不回来,可就没有车了,这年三十开始呀,大家都回去吃年夜饭了,谁还在家开车呀。
说着奶奶又看着远处,村前那条大马路,呆望了许久。
我爸爸没事的呀,他就是在那等,又没有人找他麻烦,就是要花点时间,说不准,今天下午就回来了。
今年,你们在这好好过一个年,明年呀,就去城里过年了,跟你姑姑们,三叔,都在一起,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亲戚多,也热闹的,好了,这太阳就要出来了,这菜放在这晒,等你们明年过新家,可做一碗菜的。
说着,奶奶就准备下楼去了,因为年轻的时候脚上浸水多,她现在动不动就骨头痛,下个楼梯,一步步的,有时候还用手去搬那小腿才能走下去。
我站在楼顶,似乎看见远处的路上一个背着背包的人回来,那也许是就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