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没有香水味，只有淡淡的烟草气味。宽阔厚实的肩膀和健硕有力的手臂好像轻易就能将她整个人桎梏在当中，无处可逃。就连呼吸间呵出的温度都带着危险的气息。
直到凌天从肖小苗背对着的茶几上抓起肖小苗刚才喝过的那只水晶杯拿到她的面前，她才缓过神来。
原来是自己想歪了。得亏是想歪了！否则在这样的力量对比面前，她哪有挣扎的余地！
这时候，她猛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好多。
“你走之前，最后再喝一杯。”
凌天一边说，一边往肖小苗的杯子里倒入了一些红酒。
肖小苗刚想拒绝，凌天已经拿起了自己那只也倒上了红酒的酒杯，掷地有声道：“为了明天这个时候，你还来这里陪我喝酒、换药，而我也有一个足以回答你的问题的好心情。”
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这杯不喝的话，明天就没戏了。肖小苗只能承认这一“要挟”非常有效。她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水晶杯。
“等等。”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并且忍不住冲口而出，“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么多，你不担心我知道得太多会对你不利吗？”
“不，”凌天慵懒地摇了摇头，“因为你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所做的事情会连累别人’了。”
窃听狂！肖小苗真巴不得把杯子里的酒都朝这混蛋的那张扑克脸泼去。
一段节奏轻快、旋律铿锵有力的钢琴音乐在漆黑中响起，划破黑夜的宁静，也敲碎了肖小苗的甜梦。
但是这一次，她已经没有像昨晚那样即刻敏捷地跃到声音传来的床头柜上，趴在放在那里的凌辰的手机旁奇怪地张望了。
那时候，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个美丽清纯的女孩冲着镜头甜笑的照片就已经让她顿时恍然大悟，也失去了所有好奇。
当手机再次被凌辰接通，听筒的那头又传来了那个甜美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肖小苗听得真切得就跟那听筒就在自己耳边一样。
“凌辰……你是不是已经睡了？……已经11点了，真是抱歉……可是我……还是睡不着……嗯，我知道你在听的，你在心里安慰我，是吗？你能不能也像昨天那样按一下按键来表示点头呢？……嘻嘻，我听到了，谢谢你。知道你在陪着我，我安心多了。我今天去了首都歌剧院，看到了比赛的场地。那里真的好美！好气派！钢琴的音乐声从那个宽阔无比的舞台上传出来，无论在场馆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觉得琴音就在耳边一样！我在那上面练习了一小会儿，那里无论是钢琴琴键的手感还是音效的回响，都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我真的好高兴，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明天就要在这样一个顶级的场地演出了，真是不可思议呢！……
“真是对不起……深夜给你打电话，居然说了这么多无聊的话。不过……你答应过我，如果我感到紧张睡不着的话，是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你的哦……嘻嘻，听到了，你在点头是不？你是在跟我说‘没关系’是不？你真好。不过……我也有点搞不清楚……我是在为比赛紧张吗？……好像也挺放松的……尤其是今天看过了比赛的场地以后。可是……我还是睡不着……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也许……像昨天一样，给你打完电话以后，会有个好梦？……”
猫咪不能用双手捂住耳朵，真是可怜啊！即便蒙在被子里也毫无帮助，灵敏的听觉现在成了毒药。对于肖小苗来说，像这样的少女在像自己有好感的对象朦胧地表达青涩的感情的对白，真是跟一部收音机里面播放的憋足的广播剧中幼稚的对白一样，让人听得无聊至极、心浮气躁——最要命的是，眼前这部“收音机”只有这么一个台，而且开关键也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更让她觉得不快的是，她身边的另一个“听众”尽管一个字不说，却也都听得全神贯注、津津有味，好像即便听个一天一夜也丝毫不会厌倦。
“……啊，不知不觉聊了那么久呢！不早了，我不得不睡觉了。凌辰你也要好好休息哦。对了……明天的比赛，你会看吗？……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明知道如果你也看的话，我可能会紧张的，但是，还是很希望你会看呢……嘻嘻，你答应了。记得默默地给我加油哦，我在台上会听得到你在心里的喝彩的。那么，再见喽……”
好容易等到那个声音终于被一声电话中断的提示音终止，蒙在被子里的肖小苗才将紧攒着的眉头放松，重新开始酝酿被冲散了的睡意。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蒙在身上的被子被小心翼翼地掀开，片刻后，身上才又有了重感。不过这次盖在她身上的，是一个有着暖洋洋的温度的手臂，从那柔软的丝质衣物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肖小苗睁开双眼，看见刚才背对着她接电话的凌辰转过了身来，将她圈在了自己的臂弯当中。
不知道为什么，肖小苗突然感到有点赌气，有种从那个怀抱中挣脱的冲动，但是很快又因为一个念头而妥协了——这个孩子能够将她当做最最信任的伙伴而亲密无间地跟她相处的日子还有多久呢？他的生活很快就会走进另一个人，一个带给他一份真正应该的亲密无间、毫无保留的关系的人。这样的人，无论对于谁来说，永远都只有一个吧？她很快就会随着那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迅速上升而被疏远，逐渐回到“宠物”的位置上去。
肖小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