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20
“如此看来,你的际遇也十分曲折”
当白楚峰把自己从上谷到匈奴王庭,再来到这个沙漠绿洲的过程,有所筛选,只说曲折不提离奇的述讲一遍后,王越就发出这样的概叹。
“你既然在这里像奴仆般被买卖,也该知道个中滋味,何故反而助纣为虐,难道你就忘了自己是个汉人吗?还要了一个外族名字!匈奴人要互相残杀,你多此一举,这结果也是你咎由自取。”
在史阿眼中,白楚峰非但没有值得怜悯之处,反而更让其瞧不起,边说边不齿地摇头。
听闻史阿如此说,白楚峰心中难免有一根刺。毕竟白楚峰是一个有种族包容性的人,非史阿这种族狭义分子所能理解,内里的苦衷史阿也是不会明白的,。
“回想当年老夫不过弱冠,匹马入贺兰山,只身取羌族首领首级而归,英雄无敌,唉,转眼间数十年就这样过去……”王越突然深深地为那已过的青葱岁月而叹惜。
“所以史阿一直紧遵师傅教诲,岂容这些胡寇欺凌我大汉!”有了王越的亲历,史阿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更是理直气壮,无怨无悔。
“因此为师实怪自己,误了你的一生……”
“师傅……”
“当年为师取羌族首领首级,的确是瓦解了一些地方羌人的作乱,在你们眼里我当然是一个大英雄,只是羌人为何会作乱?自灵帝中平年始,近十年间,羌族一再起乱,难道仅仅就是羌人祸心,要吞我汉土之故?”
史阿等人没有阻断王越的说话,王越凝神一会又接着说道:“数十年前,羌人复乱,大寇三辅和陇右,后得凉州三明,羌乱才在建宁年间终被平定下来……只是……”
……
“道长,什么是凉州三明?”白楚峰这个时候用手肘拱了拱葛玄问道。
葛玄听罢,很愕然地看了看白楚峰,才轻声答道:“凉州三明,乃是皇甫规字威名、张奂字然明、段熲字纪明,三人平乱建功,威望颇高,又是籍隶凉州,故合称‘凉州三明’……对了,张文舒那家伙正是张奂的次子,而他得兄长又正是以草书名闻天下的张芝!”
“啊?就是那个草书大家张芝,难怪张文舒有一手好字,失觉,失觉!”
随后葛玄没有答话,只是示意白楚峰继续听王越说话。
老人家说话总要细细想一想,毕竟经历年月许多,必须从心中尘封的抽屉中慢慢翻阅:“只是段太尉与另外二人施策不同。皇甫规素习羌事,反对杀戮,而用招抚,以武为辅,其后上书以中郎将张奂代任,承其恩威仁政,数十万羌族多有归顺。
然段太尉时任护羌校尉,主军事,见西北累以反复,欲绝羌之根本。延熹末到建宁初两年间大战过百,连战追击,杀戮不断,斩杀近四万人,汉军不过损之四百,威震西北。看似丰功,实非治本之策,并为中平年间的凉州叛变埋下祸根。”
“因为杀戮太多,杀寒了人心,仇恨的种子深藏于心,或自觉或煽动都可令到这种子发芽,那又是一次乱的开端。”白楚峰如是说。
“蛮夷戎狄,气类虽殊,就利避害,乐生恶死,亦与人同。御之得道则顺,失其道则叛也。”道家出身的葛玄又如是说。
“不错,御之不得其道,虽华夏之民,亦将蜂起而为寇,又岂可尽诛!当时张奂也上书言‘东羌虽破,余种难尽,颎性轻果,虑负败难常。宜且以恩降,可无后悔’,只是段公不用其计。其时老夫尚轻,不以皇甫及张公之策为然,也不觉段公之杀为过,然岁月为证,孰对孰错自见于世,不过都已晚矣!”王越唏嘘。
“但段太尉行军仁爱,善士卒,与将士同苦乐,众人皆愿为死战,身后名誉依旧,为英豪所敬仰,也为胡人所惊惧!”史阿显然是属于段熲一类。
“为师并非计较段公与其二公之对错,缘起朝廷用人不明,边将政治失于清平,郡守用事失于法度,汉土之黎民,尚受官吏所横征暴敛,更何况又低一等的外族!
羌虽外患,实深内疾,桓灵之际朝纲败坏,宦官与外戚争相把权,乃小人当道之故。
故皇甫公一身清正,廉洁奉公,刚直不阿,不畏权奸,却多次遭权幸奸党的陷害;而张公lùn_gōng当封,但不事宦官之故,亦未得封;连段公位居太尉,竟遭奸人陷害,被逼自杀而终……唉……事起无端,虐贤伤善,哀及无辜,朝堂无良相,边地无贤将,又谈何长久之治。”王越的话更是唏嘘。
“正如前辈大才,久在京师,却屈身虎贲郎,可见朝廷瞎眼!”葛玄摇首而语。
“老夫出身布衣,学识不多,年少时一心报国,以为凭我手中快剑便能铲除奸党,重整朝纲,然备受门阀所限,又皇帝昏庸,仕途坎坷,空了我半生抱负。而且到老夫明白这些根本之时,却已是垂暮之年。”
时光匆匆,人已龙钟。
“史阿,你做的一切孰对或错为师也难以判断,只是,仅靠厮杀,安能还那些百姓之安乐?早朝之时官宦豪绅浮侈,却使民资乏,而当今天子之境况更逊于桓灵之时,董卓祸延于世,两京尽遭洗劫,走到何处均是黎民争相奔走,白骨相望于野。又令诸侯借讨董之机相继拥兵自重,幸存流民或依附为奴,或群起为盗,中土之地已今非昔比。”
“是啊!杀光了这些外族,这些无依无靠的人依旧不知道路在何方!相反在这凌乱之际,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