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孤月在府中休养不到三日,就听说胡夏国来使已抵达宫中。朝堂之事,跟她关系不大,孤月不予理会。
胡夏如今国力日渐强盛,从先前胡夏联合北凉与南凉开战这一举措,便知胡夏国也是野心不小,还欲拓展版图。现南凉依附后秦,以后秦之威,区区胡夏暂时还是不敢挑衅的,那么与南凉面子上的友好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既然是面上的交好,那么暗地里的刁难和对峙仍旧无法避免。此次胡夏来使为三王子赫连昌和五王子赫连定,表面功夫可以说是做得很好了,看起来诚意十足。傉檀这边也不好轻视,着世子拓跋虎台进行接待,辅国司马边宪从旁协助。虎台将二位王子安顿在了来仪殿,一切吃穿用住都仿以往接待来使的最高规格来安排。
傉檀又于流光殿设了夜宴,美其名曰为二位王子接风洗尘,实则大家心知肚明,无论胡夏真是为了两国邦交还是别有目的,都会在宴上见分晓。
傉檀坐于九阶高台之上,端起案桌上的酒杯:“二位王子远道而来,孤这杯酒,全当欢迎二位了。”
五王子捋顺了衣袍,缓缓站起,面上带了三分笑意:“王上太过客气了,这杯酒该是本殿敬王上才是。”
傉檀看向自己右手边胡夏来使坐的这一排,三王子仍旧坐着,自斟自酌,完全不理会席间一切。傉檀压下心中不悦,面上笑容反而更真切了几分,复又看向五王子:“哪里哪里,招待不周,叫五王子见笑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非常公式化地说着些客套话。明明那三王子才是坐在那一排上位的人,却始终不发一言,由着五王子去周旋。
酒过三巡,五王子终于耐不住切入了正题:“久闻南凉贵女多才艺,本殿和三王兄尚未立妃,本殿此次特意带了几个府中舞姬,想与贵国才女比试切磋一番,若得贵国才女一二为妃,也是件幸事,王上以为如何?”
傉檀横了虎台一眼,不语。虎台却被傉檀那个凌厉如刀的眼神看得心里忐忑不已,他与三王子、五王子接触那么久,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有这想法,他还想起自己在来仪殿的时候看过五王子带的舞姬的表演,着实精彩绝伦,非是南凉寻常舞姬可比。他虽贵为王世子,可父王很少对自己委以重任,第一次负责接待他国来使,如此重要的事情,眼看着出了纰漏,虎台攥紧了酒杯,暗自恼恨着自己的无能。
见对方不应,五王子出言紧逼:“王上为何不应?难道偌大的南凉国竟找不出一个舞姿尚佳的美人?还是王上轻视我胡夏,不欲与我胡夏结亲?”
傉檀皱紧了眉头,这是个陷阱,他知道,却不料对方如此高明,不应,或应了输了,则失了南凉脸面;应了赢了,则须和亲,对方有备而来,那么一般的舞姬必然赢不了,必得是自小培养、舞艺极佳的贵女上场方有赢的可能,赢了后又要远赴胡夏和亲,王公勋贵哪个会愿意自家千金远嫁他国?若傉檀下旨强求,或可造成君臣离心,这进退两难的,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决策。
虎台年轻气盛,受不了对方的讥讽,拍案而起:“胡说!南凉多的是才艺双绝的女子,如何会怕你?只是你的舞姬排练良久,却叫我南凉匆匆准备,是何道理?可是不公?”
五王子展颜一笑,手里一柄玉骨扇一摇一摇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温良模样:“无碍,本殿今儿个叫舞姬先跳给诸位看,再给殿下三天时间好好准备,如何?”
傉檀简直被虎台气得肝疼,如今对方都这么说了,不应那就真是让人家嘲笑南凉怯懦,平白被人低看了,只能极不情愿地点头,“尚可。”
“哈哈!”五王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爽朗一笑,“王上果然大气。”复又将玉骨扇合拢来,于另一手掌心轻拍三下,七名舞姬鱼贯而入。
“给本殿好好跳,跳得好了,本殿重重有赏!”五王子说着激励人心的话语,七位舞姬连声应“喏”。
丝竹之声起,七名侍卫举鼓呈长蛇状进场,待舞姬上鼓,又排成北斗七星状,最后围成一个圆盘,竟是汉朝以来有名的《七盘舞》。
七名舞姬在七个盘鼓上,以不同的节奏,时而仰面折腰双脚踏鼓,时而腾空跃起,又跪倒在鼓面上,迅速一个翻身,以足趾巧妙踏止盘鼓,身体作跌倒姿态摩击鼓面。更为难得的是,七名舞姬脚踝上还系着不同音色的铃铛,“叮铃铃”的铃铛声随着舞姬们敏捷的踏鼓动作、如飞行般的轻盈舞步响起,与伴奏的乐声相和,真是相得益彰。收尾时,中间一人向空中一跃,一个完美的倒踢紫金冠,下面的侍卫也动得恰到好处,盘鼓刚好接住下落的舞姬,周边六人皆作横飞燕。
这真是一次绝佳的视听盛宴,在座之人无不为这精湛的舞技而鼓掌,七盘舞本身就很难跳,需要舞姬与侍卫配合衔接得天衣无缝,更遑论这舞期间还别出心裁地以铃铛声成曲,若没有数月以上的练习,是绝对跳不出的。
“胡夏国真是人杰地灵,这七名舞姬的舞艺倒真是叫孤眼前一亮。”傉檀不咸不淡地说着场面话。
“哪里哪里,她们只供诸位小娱,本殿更期望见识下南凉绝世之舞。”五王子说得谦虚,至少这话不显半分自大狂傲之意,“那么,本殿便等着三日后的表演了。”
五王子话一落,坐在他上位、没什么存在感的三王子起身,双手背于身后,神色颇为自负道:“本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