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棠连忙起身前往寿康宫。
皇太后与方嫣此时已经到了,皇太后正问景华。
景华跪在地上道:“安庆长公主告退之后,太皇太后娘娘原本要歇息,奴婢扶着往下躺的时候,太皇太后娘娘就说头很沉,奴婢连忙使人请太医,回头就见太皇太后娘已不省人事。”
皇太后听着未免心惊。
她的祖父便是这样离世的,前头还好好再睡,忽然就起来说头晕,等到请的大夫来,人已经不行了,这种病状好像发作的十分突然,治也来不及治的。
她两只手握在一起。
方嫣安慰道:“母后莫担心,有朱太医在呢。”
赵佑棠没说话,只在屋里走了几步,便立着不动了。
过得会儿,朱太医出来,什么话都没说,普通一声跪在地上,脑门抵着大青石板道:“下臣死罪,治不好太皇太后娘娘!”
他老泪纵横。
赵佑棠心头一震:“你是说……”
“皇上,太皇太后娘娘薨了!”
随着这句话,哭声立时从四周响起。
整个寿康宫立时陷入了沉痛之中。
消息传到延祺宫里,宫人黄门都颇是惊讶,毕竟上回中秋节太皇太后还露面庆贺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钟嬷嬷进去告知冯怜容。
冯怜容原本在跟赵承衍一起吹响壶卢,听到这个,脸瞬时一白。
太皇太后竟然去世了?
提早了大半年呢。
原本上一世她听得这消息,自己也是卧病在床,没多久便……
可现在她没空想这个,连忙换一身素服,带两个儿子急匆匆出去。
赵承衍笑嘻嘻的问:“母妃,是要去见皇祖母吗?”
冯怜容叹口气,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一想道:“皇祖母年纪大了,人年纪大了,都要去往别的地方,以后都见不到的。”
赵承衍啊的一声:“皇祖母现在就要去了?”
“是啊,咱们是去跟皇祖母告别,皇祖母以后就在别处过得开开心心的了,不过皇祖母这会儿也不能说话,你远远看着就好,不要打搅皇祖母。”
赵承衍点点头。
冯怜容又看看赵承谟。
赵承谟只歪着脑袋听他们说话,一脸好奇。
他们很快就到寿康宫。
远远就听见哭声。
赵承衍问:“是要送皇祖母,所以都不舍得,哭了?”
“是啊。”冯怜容摸摸他的头。
到得宫里,她第一眼就看到赵佑棠,他立在太皇太后的床榻前,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可冯怜容心想,他一定是极为难过的。
她想着,眼睛也红了。
天纪二年十一月三日,太皇太后离世,赵佑桢也从睢阳赶回来,全国上下一片缟素,因是冬日,这几天又下雪,天地间好像都只剩下白色,叫人心情沉郁。
冯怜容最近有些心思,睡到早上就做了噩梦。
宝兰先发现的,被她面上神情吓一跳,又听到她发出痛苦的声音,连忙俯下身唤醒冯怜容。
她额头上全是汗,睁开眼睛,看着淡绿色绣虫草的蚊帐,都说不出话。
梦里,她回到前一世。
她要死了。
然而,又有不同,这回她有孩子,冯怜容舍不得孩子,临死前,钟嬷嬷抱着两个孩儿给她看,她哭得昏天暗地,可是求老天爷,老天爷也听不见,仍是要勾了她的魂。
她又害怕又难过,又无力。
就是在这般的梦里,被宝兰叫醒。
冯怜容揉着心口,仍是能感觉到一阵阵的疼,眼睛里也满是眼泪,把枕头都弄湿了。
“不过是做梦,娘娘,别多想啊。”宝兰柔声安慰,心里却在想,娘娘一定是做了很可怕的梦了,才会这样。
冯怜容坐起来,要喝水。
宝兰忙去取了,又与钟嬷嬷说。
钟嬷嬷立刻去看冯怜容。
结果冯怜容喝完水,忽然要见朱太医。
钟嬷嬷惊吓:“娘娘是哪儿不舒服?”
冯怜容道:“只想问朱太医一些事。”
朱太医很快就来了,冯怜容急着问:“朱太医,有一种病症,头昏眼花,吃不下东西,人越来越瘦,到后来,眼睛都看不太见了,这病您能治好么?”
朱太医一愣,这什么病啊!
他奇道:“请问娘娘问这个是为何?”
冯怜容犹豫了会儿,才轻声道:“做梦梦到自个儿得了病,很害怕,才想问问您。”
她露出怯生生的表情是很惹人怜爱的,朱太医不由想到自己的孙女儿,面上表情柔和了一些道:“回娘娘,做梦多是反的,娘娘不必在意,真要有什么病,下臣一定看得出来。”
“可……”冯怜容道,“太医,麻烦您想一想,我刚才说的,真不能治么?”
朱太医见她有些执着,也就道:“这种病症少见,娘娘描述的也不清楚,除非下臣真遇到了,才可能会想到对策,现在就光凭娘娘说的,真没法子。”
冯怜容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朱太医说见到人,可能会有救,她有些安慰,忙谢过朱太医。
等到朱太医走了,钟嬷嬷道:“不过是个梦,娘娘何必在意?”
冯怜容没说话。
这哪儿是梦呢,就是以前得的病,只自己身体一直不曾有这个症状,她没往那边想,结果做了这种梦,她就想得一个确切的答案,到底能不能治好。
不过她什么都跟一切不一样了,未必会得,冯怜容心想,还是得吃好睡好,身体养养好呢。
因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