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多多的人闻风丢下水桶跑向校门口凑热闹。顾玲玲听不见别人说话,满脸的疑惑。
谭苒也很是好奇。她想了想,轻轻放下水桶,牵起顾玲玲的手,往校门口走去。
她于是看到了敞开的校门。看到了站在校门口急得焦头烂额,仿佛螳臂挡车的王大富,看见了校门口前集结起来的几十号面带茫然的学生。
她意识到了当下的状况。
书院的门不知为何被打开了。
前来阻拦的人眼下只有王大富一个。从他在对讲机喊话的内容来看,其他教官在半分钟内也会赶到。
如果他们……如果这几十个学生一块冲出校门的话,光凭王大富一个人根本阻拦不下来。
如果是几十个人齐心协力的话,就算跑出去,也不用担心衣食住行的问题,人多力量大,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如果几十个人一块跑出去的话,就算面临着亢龙书院的追捕,他们也有反抗的力量……
这似乎是谭苒,也是破零班的学生们自进校以来,最有希望的一次。
就连谭苒的内心深处也忍不住蠢蠢欲动。
就算她迟早有一天能够离开亢龙,顾玲玲是不会被家里人接走的。没有了她的庇护,不知道顾玲玲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未来。
现在就逃跑,似乎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办法。
但她却不敢抬腿。她迷茫地四处张望着,看见人群中的方常。
方常曾经逃跑过,对破零班的每个人都一视同仁,为人也很有魄力。不少人将他视为班里的领头羊,如果有谁会第一个站出来走向校门,那也只有可能是他了。
但方常没有。他紧抿着嘴唇,死死地盯着敞开的校门,拳头握得很紧,似是在挣扎。
她已经听见了来自身后的,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还有教官、保安们的叫骂声。
再不行动,就会和这次天大的机会失之交臂了。
她的内心急切无比,但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恐惧却扼住谭苒的心脏,使她寸步难行。
身后的教官们终于一拥而上,有人在校门前组织队列挡住学生,有人冲进监控室,用备用钥匙关上了学校的大门。
随着那道巨大的电控铁门逐渐合拢,谭苒感觉到内心的希望在逐渐断绝。
恍惚间,她的目光看见了人群里的一道身影。
李维寅已经在学生队伍的后头转过头,兴趣缺缺地往来路走去,他也看见了谭苒,向她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谭苒怔住。
在那一瞬间,她记起了之前李维寅和她的对话。
“铁链还是那条铁链,对于长大以后的大象来说,只不过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挣脱。但大象永远不会那么做。因为它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它不会再去尝试。”
……
“锁住大象的,不是那条细细的锁链,而是大象自己。”
……
谭苒内心宛如遭到一记重锤,失魂落魄地牵着顾玲玲提前离开。
其他的学生们还怔怔地站在校门前,看着那曾经敞开的大门慢慢与自己失之交臂,内心难过不已。
王大富看着一个个赶过来的同僚们,不断擦拭着额头油腻的汗渍,长长地舒了口气。梁学文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头:
“做的不错。”
逗留在校门前的学生被教官们一个个抓了起来,全部以逃跑未遂处理,打了五十下戒尺。如果真的有人逃出亢龙,破零班的教官们必然要面临无比严重的惩罚,所以这群教官都是心有余悸,在打戒尺时都下了狠手,很多人甚至是将手抬高,跳起来打,戒尺都断掉了几十根。
山长刘兵虎也在事发后十分钟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了解事情经过。
原本负责值守学校大门的保安杨成功,在支开了同事以后,将大门打开,随后便不翼而飞。
这毫无疑问是渎职叛变。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昨夜的那场暴动中,出门打算修理男生宿舍摄像头的杨成功被学生们掳走,抓到了体育器材室。
放在他对面椅子上的电话传出电子合成音,说要与他玩一个游戏。
他问那是什么游戏。
手机说,游戏的名字叫做:我表演,你静静听。
他的嘴巴被蒙住。
学生们拿出另一部手机,拨打了另一个电话,打开扬声器。
两部手机开始通话。
新的手机那头,传来了他妻子的声音。
椅子上的手机不再发出电子合成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成熟的男性声音。
“是王翠萍女士吗?”
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杨成功绝望地睁大了眼睛,开始拼命挣扎着,被几个学生摁住。
那道男性声音勾起他的回忆,杨成功陡然记起半天前自己接到的一记电话:
“喂,姐夫,是我啊!”
“你是……”
“等等,这是杨成功的电话吗?”
“我是杨成功啊……你是小石?”
“对,是我,姐夫,我刚换了手机。”
“你这手机声音怎么这样,我一时还没听出来……”
“先别说这事儿了,我有事要找姐姐,一时联系不上她电话了,你能把她电话号码给我吗?”
那时电话里的声音,与此时的这道男声如出一辙。
此时通话仍在继续。
“王翠萍女士,请您保持镇定,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通知您,您的丈夫杨成功出了车祸,受伤严重,请您立刻赶到第三人民医院,鉴于杨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