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从钱氏的院子里悄然退出的时候,转身就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她略有些惊讶的摸着撞疼的鼻子,反射性的往后退去——有卫云放风,居然还有生人?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龙诞香,默立在暗影里高大伟岸的身材,还有扶着她肩膀防止她摔倒的有力大手,以及那万变不离其宗平淡的没有起伏的音调。
“小心点,撞疼没有?”
即便是关心的话语,从周羿嘴里吐出,一样是乏善可陈的陈述句。
“世子怎么来了?”若雪揉了揉眼睛,鼻子没有周羿这货的胸肌硬,撞的眼睛都红了。随后,她推开周羿握着她肩膀的手:“发生什么事了?”她以为周羿这么晚来凌府,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和公干。
周羿的脸隐在月亮照不到的地方,若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其实就算周羿站在太阳底下,他的神情依旧让人难以捉摸。
囧,他永远是那么一副表情,你要怎么猜?
先垂眸深深的凝视了她几眼,周羿缓缓启唇:“没事,就是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若雪无语望天,他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来看她过的好不好,能不能找个靠谱点的理由。
她挥手招呼随后退出来的丹楹往回撤:“我挺好的,有劳你费心了。”
周羿看了丹楹一眼,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
朗朗月色下,他锦衣墨发,若高高在上的月神般尊贵清雅,神情还是一贯的漠然与清冷:“你们干什么了?”
明知故问,她俩一身夜行衣,还蒙着脸,只看装束小孩子都知道这两人是大坏蛋,肯定是去做坏事了。不过他不挑明,若雪乐得装佯:“屋子里太闷,我们出来走走。”
周羿:“……”黑灯瞎火的,一走就走到钱氏的院子?
他也不再多问,只跟着她们七弯八九拐的拐到西边的院子,一个凌府最偏僻荒凉的角落。假若没有若雪带路,他这种路痴级的人物绝对找不到这地方。
“你就住在这里?”声音隐含愠怒,一间正屋,两间厢房,门和柱子上的漆都剥落了,破败陈旧,在他眼里哪是能住人的地方,乞丐都比这住的好。
“小时候一直住这。”若雪不以为然。
她越是不在乎,周羿越觉得难受,不知是替凌家错待若雪难受,还是替他的心难受,反正各种不适。压在心里的话也脱口而出:“搬到我家去住。”
“嘘!”若雪手指压在唇上,示意他噤声。又指了指两边的厢房,那里住着夏意和另一个丫鬟,还有那个管扫地的婆子,她和丹楹出去的时候,用迷烟迷昏了她们。
丹楹去检查了一下,过来低声道:“没有人来过,她们睡得死死的。”
若雪点点头,对周羿道:“夜深了,世子请回吧。”
周羿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去推那间正屋的门。
“那是我的闺房。”
若雪想要阻止他,但门已经应声而开,周羿问都不问她这个主人一声,径直迈进屋内。
屋中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桌椅板凳十分简陋,其它用具一应如此。有一道水蓝色的缀珠锦帘将内室和外室隔开,以阻挡窥视内屋的目光。这道水蓝色的锦帘异常华美,珠光璀璨,与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周羿扫了一眼便知这绝不是凌家所有,而是卫家的东西。
“周羿,你别过份。”若雪拉下脸上的黑巾,懊恼的下逐客令:“太晚了,我要休息了,世子回去吧。”
“我有话同你说。”
“有什么话明天不能说吗?”
“我等不及明天!”
他的语气好像颇为慎重和强势,若雪忍不住抬头看他,只见他平静无波的看着自己,像是料定了她会抬头看他,深不见底的幽邃双眸带着自信与笃定。
宴无好宴,话无好话,若雪预感他说的不是自己想听的话,抢先开口:“世子,实不相瞒,我姆妈失踪了,我之所以来京城,一是因为钱氏和渣爹称我姆妈在他们手中,用她来要胁我;二是因为赵木香。”
周羿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但也只是稍纵即逝:“你姆妈不是在岷河吗?怎么会失踪?至于赵木香,她是钱氏身边的婆子么,怎么了?”
“我姆妈的事,说来话长,以后告诉你。”若雪坐到黑漆漆看不到颜色的木桌边,接过丹楹递上的白瓷茶碗,淡淡地道:“而那个赵木香,十有八九是南疆人假扮的。”她怀疑燕双飞以前就是落在赵木香和她的同伴手中,钱氏也有份,她倒要看看是谁在指使赵木香。
周羿看了看陈旧的桌椅,眉心微皱,优雅的拂袍落座后,也接过丹楹奉上的茶碗:“如果赵木香是南疆人,她为什么呆在钱氏身边?莫非钱氏和南疆人有勾结?”
“应该是吧。”
若雪轻敲桌面,凝眸思索:“我暂时还未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但那次在鹏璞涧,有大批的南疆人包围我们,我想只怕与赵木香脱不了干系。”
鹏璞润!
那里发生的每件事,周羿每每想起总是记忆犹新,正是在那里,他感觉有人保护的滋味是如此温暖美好,让他留恋!那些南疆人煞费苦心的想杀死他,可他一点都无惧,因为那时有若雪和他一起患难与共!
便连那些让他走不动的群蛇,如今回忆起来,都不那么可恨了。
正是经过那一次,他坚定了想娶若雪为世子妃的决心,她对他随意的一笑,怒瞪他的一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