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荣子木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提起青色的衣衫一角,踏步往马车走去。
等荣子木上了马车之后,慕千凝才从赵元朗的身后缓慢的走出,今日的慕千凝,仍旧是一袭紫衫,只是因为寒冷,加了一条白色的袄子。
“千凝姑娘,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能松一口气了?”看着荣子木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赵元朗回过头望了慕千凝一眼。
“等今晚过后吧。”淡淡的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慕千凝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赵元朗的眼前,今日,真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日子,作为贴身暗卫,她不能离开荣子木半步。
看着慕千凝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赵元朗的眸子微微闪了闪。
如今慕千凝对荣子木有多忠心,等现事实真相的时候..........就能有多伤心和绝望........
正阳殿中,郭威挥退了伺候的宫女和太监,独独留下了奉旨前来的荣子木。
郭威的面色比起前两个月已经有了明显的灰白,荣子木看在眼里,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不管怎么样,郭威对他,始终有教养之恩,荣子木不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他也有感情,看着郭威如今的模样,荣子木的心中也并不好受。
“荣儿.........”就在荣子木心中暗暗叹气的时候,郭威的声音忽然在空旷的正阳殿内响起。
荣子木抬头,视线落在了郭威身上。
“父皇。”荣子木微微颔,神色之间,是恭谨和尊敬。
事到如今,荣子木与郭威之间,似乎真的只是普通的父子。
看着荣子木温和的眉眼,郭威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轻声道:“荣儿,过来..........”郭威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力,就好像他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一般。
“父皇。”荣子木自然不敢违背郭威的圣意,所以,在郭威话音落下之后,荣子木便抬脚靠近了郭威的床榻。
听见荣子木的一声父皇,郭威忽然轻笑了起来。
荣子木不解的看着郭威。
郭威缓慢的睁开双眼,转过头看向荣子木,那双透着精明的眼睛,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荣子木,盯着荣子木那双丹凤眼,眼底,忽然涌起了一些回忆。
“荣儿,你还记得,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
听见郭威有些虚弱的声音,荣子木的眉头微微低下,似是在思索,郭威口中的第一次相见。
沉默良久之后,荣子木淡淡道:“记得,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才十岁。
“是啊.........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荣儿,朕现在都还记得,朕在柴家的前厅看见你,你的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闻言,荣子木低下头,敛去了眸底的颜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二十年前,他还是柴家不受宠的庶子,或许...........连庶子都算不上,因为他母亲卑微的身份,柴守礼并不承认他的身份,也不曾给他母亲一个名分。
若不是看在自己身上流着柴家的血的份上,恐怕.......柴家根本不会给他们母子二人一个容身之所。
所以,在十岁之前,荣子木过的,并不是一个正常少年过的生活,在柴家,别说是庶子,他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父皇,儿臣都记得。”记得是眼前这个垂暮的老人把自己从苦海解救出来的,记得是他教导自己四书五经,记得是他亲身授教作战布防,也记得是眼前这个人,让自己知道了什么是野心。
可以说,如果没有郭威,就一定没有今日的荣子木。
“你记得?”郭威似乎冷冷的笑了一声,两人之间维持的和谐气氛,似乎一下子消失殆尽。
荣子木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郭威。
郭威轻轻的眯了眯眼,并没有说话。
“荣儿........”沉默不久之后,郭威再次看向荣子木,淡淡的喊了荣子木一声。
闻言,荣子木缓慢的抬头,这时,郭威微微勾唇:“荣儿,朕问你,在侗儿和信儿没有被隐帝暗杀,你会不会觊觎皇位?”事到如今,荣子木也明白,郭威这是想跟自己摊牌了。
因为,郭威口中的侗儿和信儿,是郭侗和郭信,是郭威的嫡子,前些年,死在了后汉皇帝的手中。
听了郭威的质问,荣子木沉默了许久,像是在认真考虑一般,郭威盯着荣子木的容颜,似乎不想遗漏荣子木半点情绪。
时间静默流淌,郭威也不逼迫荣子木,因为......他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回答。
就在郭威不抱希望的时候,荣子木忽然轻咳了一声,抿唇道:“父皇,儿臣从二十年前的柴府第一次见到父皇的时候,就想做人上人了。”
因为那时候,因为郭威的身份,柴家的人对郭威,从始至终都是毕恭毕敬的。
在那时还算年幼的荣子木心中,已经烙上了深深的印记,在那个时候,荣子木已经明白了,权势和能力,有多么重要。
“咳咳........”听了荣子木的声音,郭威狠狠的咳了两声。
“荣子木........”郭威第一次喊出了荣子木自己为自己取的名字。
荣子木抬头看着郭威,他知道,今日来正阳殿的结果,渐渐浮现出来了。
“朕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郭威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虚弱。
荣子木敛眉,轻声道:“父皇请说。”
郭威深深的望了荣子木一眼,然后抿唇道:“侗儿和信儿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