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勇水师出发后不久,曾国藩就传令陆勇列队出发。他命李续宾为前锋,王錱所部为后队,自己带着赵烈文、王闿运几个幕僚亲率中军,又命李元渡留守白沙洲大营。
行前,李元渡偷偷找到李旭,说道:“续之,你要跟紧曾大人,保护好大人安全!”
李旭点头道:“先生放心,学生一定保护好曾大人!”他心想谁死也不能让老曾嗝屁了,咱还指望老曾多多提携呢。
大队兵马沿着官道急匆匆往靖港前进。李旭带领所部丁勇紧紧跟随曾国藩的中军行动,那杆中军大帅旗在尘土飞扬中分外显眼。李旭没有骑那匹大青骡子,而是和部下一样徒步前进。他一身湘勇哨官装束,挎着腰刀,不时低声提醒部下跟上队伍。李禄跟在他的身后,和其他丁勇一样穿件湘勇号衣,脚上布鞋,打着绑腿,背上背着一堆传令兵的零碎物件。李旭的部下和其他湘勇装束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打着绑腿。还有就是明显的纪律更加严明,在行军的过程中,除了脚步声和偶尔的兵器碰撞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曾国藩骑在一匹南方特有的矮脚马上,消瘦的身材穿着一件二品官服,随着坐骑的颠簸而晃动,头上的顶戴花翎也是一颠一颠的,令人见了甚为有趣。他神情严肃,望着这一长队埋头赶路的湘勇,心里甚是得意---古有班超投笔从戎,建功西域;今有我曾某书生领兵,上阵杀敌,想必都是千古流芳的美谈啊!想到这里,他不禁心花怒放,豪情万丈。环顾四周,诗意顿生---三湘大地起狼烟,书生挥兵驱敌前…刚起了个头,靖港方向忽然隐隐传来一阵炮声,立时将他的诗兴打断。曾国藩心里一惊,水师已经接敌了?他急忙催促部队加快速度前进。
大队湘勇呼呼啦啦的跑步前进,拐过一片山岗,宽阔的湘江展现在眼前,靖港边的江面上帆影点点,炮声隆隆,隐隐约约还传来杀声。曾国藩喝令所有人马全速前进,杀进靖港,支援水师灭贼。
李旭凝神眺望江面,感觉不对啊,怎么只见岸边硝烟腾起,而船上却没有什么发炮的烟雾!而且江面上帆影混乱,似乎没有完整的队形,这分明就是水师中了太平军的埋伏被打得无还手之力啊!
李旭正要提醒曾国藩小心长毛的圈套,却见曾国藩已经一马当先,带着大队兵马一头冲向了靖港。他只好苦笑着摇摇头,带着部下紧随大队跑步前进。
靖港边上的铜官山并不高却草深林密。太平军偃旗息鼓埋伏在山上,密切关注湘勇的动静。曾天养看见大队湘勇急如星火地闯进了靖港小镇,对身旁的周国虞哈哈一笑道:“国虞,你的妙计成了!那曾妖头已经落进了咱们的圈套,看他往哪跑!”
周国虞也笑道:“如能杀了曾妖头,清妖更是胆寒,我天朝必将声威大增!”
周围太平军官兵也是一片喜色,人人摩拳擦掌,只等号令一下,冲出厮杀。曾天养和周国虞分别传令准备战斗。
大队湘勇此时已经冲进了靖港,但见这个不大的小镇静悄悄的寥无人迹,整个靖港笼罩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寂静。甭说长毛和粮草了,连老百姓都没有一个人影。曾国藩心里有点发毛,暗想怎么回事?难道长毛都跑了?
跟在曾国藩身边的赵烈文小声说道:“大人,事情不对!怕是中了发匪的奸计了!”
王闿运也嘀咕道:“不好!咱们得赶紧撤!”
“先别慌!派人搜查一下,看看情况!”曾国藩强自镇静,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脸色不变的样子。
这时江面上的战局已经明显了,水师正仓皇败退,大批的太平军舢板快船正在追杀溃逃的湘勇水师。在靖港的湘勇陆军见水师大败,顿时军心浮动,嘁嘁喳喳的议论起来。一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丁勇们已是东倒西歪地散坐一地,开始大声抱怨。
曾国藩正要喝令湘勇整队,就听见附近山上一声号炮,紧跟着就是鼓声大作,杀声四起。曾国藩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树林里钻出无数人影,很快漫山遍野都是裹着红黄头巾的长毛发匪,还隐隐传来声音---活捉曾妖头啊…杀啊,别让曾妖头跑了…
曾国藩众人大吃一惊,这那只数百长毛啊,分明有成千上万之众啊!湘勇们更是军心大乱,人人变色,个个害怕,兵器乱响的声音汇成一片。曾国藩大怒,喝令全体整队迎战长毛。王錱、李续宾也是手忙脚乱地传令部下排好阵型,准备作战。
李旭冷眼看着湘勇们吵吵闹闹的乱成一团,心中摇头。这帮湘勇几个月前还是在田间挥舞锄头的农民,平日里都是老实巴交的见了谁都点头的乡农,短短数月操练不过刚学会拿刀而已,哪见过这种大敌当前的场面。何况现在又是中了埋伏,又见友军溃败,敌人人多势众,能不立马炸营崩溃已经不错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见部属严整,没有丝毫慌乱,人人都是面无表情,只是鸦雀无声地静静伫立等待号令,深感满意---还是自己的兵让人放心啊!
在乱糟糟的环境中,李旭的人马巍然不动分外显眼。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队形严整,气势如虹,一种蓄势待发的威压之气在这支部队身上弥漫。曾国藩暗暗点头,王闿运也是暗暗点头。赵烈文看看王錱气急败坏挥舞马鞭吆喝部下列阵,再看看李续宾拳打脚踢指挥部下排阵,不禁暗想这人比人,差距就出来了---李续之的确有过人之处啊!
王錱、李续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