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邦正有些为难,他看了看那些差役,那差役头目察觉到顾邦正看向自己,忙转了头,采取了不理不睬的态度,意思是他不管,随顾邦正自己乐意。
差役的这种态度顾冬雪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张家人是犯官家眷,自然没有坐马车这等好待遇,只是顾邦正毕竟是个官,这些差役都是些没品级的小吏,自然不敢吩咐顾邦正帮或者不帮。
顾冬雪知道顾邦正的顾虑,无非是怕帮了张家人,给自己惹麻烦,可是顾冬雪心里明白,若是他们家果真有事,即使对张家人袖手旁观也不能避免祸事的发生,若是他们家没事,即使帮了张家一名即将要冻死的少女,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拿这样的事来找他们的麻烦的,说到底,即使张家犯了再大的事,那也是张家男人的事,和女人没有关系,女人只是因为连坐而已。
可是世情便是如此,你在享受了富贵的同时,自然也要担着这富贵下面隐藏的风险。
顾冬雪见顾邦正久久不言,似乎还在纠结,张家老夫人已经跪下了,顾冬雪见此情形,不禁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她的父亲,就是这么一个缺乏主见,行事优柔寡断不果敢的人,这是他性格使然。
顾冬雪走上前去,站到顾邦正身边,劝道:“父亲,张家那位姑娘病的厉害,我们若是不救的话,说不得她就要死在路上。”
听闻此言,顾邦正咬了咬牙,“将那位姑娘抬上马车吧!”
顾冬雪知道只要自己这样说了,顾邦正肯定会同意让那张水坐进马车的,因为顾邦正无法承受因为自己见死不救而致人死地的事情,说到底便是软弱又没有担当的心善,而也正因为顾邦正的这个特点,她和顾信这一对没有亲娘扶持的嫡出姐弟在顾府过的举步维艰。
张家老夫人和张家大夫人连连拜谢,而顾邦正却只是心事重重的吩咐下人赶车,人他虽然救了,可是心底到底没有那么镇静,这毕竟是犯官家眷啊!
路况稍稍好些以后,顾邦正索性也坐进了马车,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索性将张家大姑娘交给顾冬雪这个女儿来管。
“姑娘,怎么办?”绿草看着顾冬雪的马车被张水占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拿一件你们的袄裙过来,再拿些点心热水给她,她这是冻的饿的,饥寒交迫之下才病倒了,等暖和了吃饱了,慢慢的也就缓过来了。”顾冬雪吩咐道。
绿草领命而去,绿蔓则是有些不解的道:“姑娘,我们为何要救她,弄得你自己都没有车坐了。”
顾冬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杨妈妈则是用手指点了点绿蔓的额头,“你这丫头,你没看到她都快没气了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知道吗?”
绿蔓被杨妈妈的手指点的连连后退,忙道:“我这不是心疼姑娘吗?这么难的路,难道让姑娘和少爷自己走吗,还是坐我们下人的车,我们的车哪有姑娘的车暖和!”
“好啊,绿蔓姐姐,你在嫌弃没有马车坐了,你不想走路想要偷懒。”顾信忽然笑嘻嘻的道。
绿蔓脸一红,连连跺脚,“四少爷,你这么小,就这样促狭了,你明明知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心疼你和姑娘罢了,奴婢一片好心,你们却偏偏都说奴婢。”
越说越委屈的模样,绿蔓如此,若是放在一般主子下人那里,已是越矩了,可是顾冬雪现在看到活生生的顾信,杨妈妈还有绿蔓,心中只有感激的,哪还会为这点小事去怪责她,因此笑道:“你就是不经逗,连信哥儿都能逗你了,你看你这点出息,素日里大家都说你厉害,我看你也只是个纸老虎罢了!”
绿蔓被顾冬雪说的越发的羞恼,跺了跺脚道:“奴婢去帮绿草。”飞也般的逃了,只留下顾冬雪和顾信这一对无良姐弟相视一笑。
果然,那张大姑娘张水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又喝了热水,再在温暖的车厢里一歇,没过一会儿便缓过来了,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你感觉怎么样?”顾冬雪进了马车,看着张水的眼皮动了动,知道她这是醒过来了,遂开口问道。
过了一会儿,张水果然睁开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之前见她,她一直闭着眼睛,顾冬雪只能看到她那纤弱的身材和秀气漂亮的脸蛋,不过即使如此,她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娇弱的闺阁小姐,而现在张水一睁开这双我见犹怜的眼睛,就连顾冬雪,作为一个女子也不禁对她升起了一股怜惜之情。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比之前一次更加轻柔,就像吓了这个看起来柔弱到不堪一击的少女一样。
“这是哪里?”张水开口了,她的声音与她的相貌身材一样,温柔似水,即使因为刚刚醒来,声音中带有微微的嘶哑,可是顾冬雪还是听出了面前这位张家大姑娘的确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水一样的女子。
“我们之前一起住在连苍山下的驿站中,我姓顾,是顾家的姑娘,你在路上昏了过去,这是我家的马车,你家里人就在前面走。”
顾冬雪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并没有说出她是怎么坐上马车的,只说了结果,而没有告诉过程,只要这张水不是傻子,猜也能猜到她一个犯官家眷能在流放途中,坐进这种暖香舒适的马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水轻声道:“多谢你了,我现在好多了,”说着掀起覆在她身上的毯子,就要下马车。
“哎,你等一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