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在二门处迎了裴贤。
裴贤见到苏佳亲自迎了出来,面上有微微的不自在,不过还是强扯出一丝笑,唤了一声“佳姐儿”。
虽然之前和裴贤算是吵了一架,但是如今裴贤既然亲自上门来了,苏佳自不可能再给她什么脸色看,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友情,自从和裴贤闹翻之后,苏佳的心情也是一直不怎么好。
就连一岁多的苏明见姐姐经常蹙着眉,也不敢多吵闹的。
现在裴贤主动上门了,不知怎么的,苏佳竟然有一种她不管是来和自己吵架还是来求和的,都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苏佳走上前去,唤了一声“贤姐姐”。
“佳姐儿,我……我有话对你说,还有……棠姐儿。”
“姐姐她并不在。”苏佳疑惑道。
裴贤忙道:“我知道棠姐儿不在,我……我先跟你说。”
不知怎么的,苏棠虽然一向温婉知礼,苏佳的性子相比苏棠来说要跳脱许多,不可控许多,但是于裴贤而言,她反而觉的自己在面对苏佳时更加的轻松。
很多话在面对苏棠时或许无法出口,但是换成苏佳,她眼一闭牙一咬还是能够说出口的。
“那好吧,我们先去我的屋里。”苏佳道。
因为苏家祖宅并不大,又住了大方二房两房人,所以苏佳并没有单独的院子,而是和苏家大房的两个堂妹共住一个院子。
好在她还能有单独的房间,将裴贤领进自己的房间,遣了身边服侍的人,关了房门,苏佳看向裴贤,“贤姐姐,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裴贤一时却并没有开口,在苏佳的灼灼目光中,她觉的自己的双手双眼都无处安放,无奈之下,她下意识的端起了炕桌上的茶盏,那是刚才丫鬟上的茶。
“嘶……”裴贤一声轻呼,茶盏也被立即放到了炕桌上,因为放的急,发出一阵碰瓷声。
裴贤因为心不在焉,忘了茶水刚刚端上来,还有些烫,直接就喝了,可不就烫到了。
苏佳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走到裴贤身边,急切的问道:“贤姐姐,你怎么样?”
又去唤守在外面的丫鬟,让她们去请大夫。
裴贤连忙阻了她,道:“佳姐儿,佳姐儿,我没事,真的没事。”
苏佳又仔细看了看裴贤的面色,,见她脸上果然没有明显的痛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二人经此一闹,气氛反而好了许多,裴贤那似乎总是找不到着力点的心似乎也安定了许多。
只是想起母亲的来信,想起母亲在信里说的那些话,那些带着理直气壮甚至是自得意满的话,裴贤就觉的自己的心又沉了沉。
“她柳眉无论是家世才学还是人品相貌都不如我,嫁的夫家也没有我好,她的相公只不过是你爹手下的一名六品通判,我能和她交往,算是纡尊降贵。
偏偏她总爱说什么丈夫子女的,是,她的丈夫对她一心一意,她有儿有女,你娘我的丈夫妾室通房一大堆,没有生下儿子。
虽然你爹的官位高,但是她的日子却比你娘好过许多。
夫妻和睦,子女孝顺!
真是和和美美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啊!
可是你看看现在,我还活的好好的,她却死的那么惨烈。
男人啊,哪能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他说与你一生一世和和美美,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碰到那个值得他打破誓言的人,一旦那个人出现了,他们的所谓誓言就是狗屁。
即使真的天打雷劈,他们也要扛着那天雷与自己的真爱生活在一起,至于糟糠之妻,他没有休弃,没有故意弄死你,就算是情深意重了。
柳眉的下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贤姐儿,对女婿可以爱重,可以关心,可以依靠,但是绝对不可错付真心,我们女子,真心只有给自己,才能让自己活的舒服自在。
至于柳眉的死,那是她自己太过脆弱,太过不堪一击,这世上哪个稍微有能力的男人,没有宠妾和通房的,大家都能活的好好的,偏偏她活不下去了。
她是死了,否则我看看她还有脸在我面前炫耀她的丈夫,和她那两个蠢笨如斯的儿子。”
裴贤记得自己看完信后,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信上的字迹和自己母亲的字迹如出一辙,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是她一向端庄稳重,大度宽和的母亲所说的话。
母亲虽然没有明说周冷两位姨娘是她买回来,送给苏大人和父亲的,可是那信上的话,那满意自己成果的语气,分明是承认了。
她想起自己在面对苏棠苏佳的质问时,信誓旦旦的指控苏棠苏佳污蔑,并为此和她们争执了一番,最后不欢而散。
却没想到并不是苏棠苏佳污蔑,而是事实。
她的母亲,与她想象中的宽和大度,慈爱祥和似乎很不同。
或者母亲一贯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宽和大度,慈爱祥和,不,她不能这么想母亲,母亲对自己灌注了她全部的疼爱,对她永远是宽和大度疼爱有加的。
只是母亲……柳姨的死的确是有母亲的原因,虽然即使没有周姨娘,苏大人也可能遇到另一名让他心动的女子,但是那毕竟只是假如。
“我娘她……”
苏佳眼睛睁的大大的,紧紧盯着裴贤。
裴贤不由的咽了咽口水,“佳姐儿,我想那周姨娘或许是我娘买回来的。”
“你想?或许?”苏佳很快便抓住了裴贤话中的重点。
裴贤不知苏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敏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