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琛微一挪动身体,挡住了她。
“皇祖母,是孙儿不好,刚刚撞碎了这个青柚瓶子,请皇祖母责罚。”沈云琛一撩袍子,便跪下来请罪。
太后沉着脸,她心里有底,瞧一个战战兢兢一个挺身而出的样子,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顾时欢缩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心里一下子百感交集。她想立刻冲上去,将责任全部揽了,但是这样便等于打了沈云琛的脸,直指他说谎了。若是不说出来,沈云琛便要受罚了。
她略一思索,便也跪了下来,什么理由也不说,只道:“请皇祖母责罚。”
太后的脸拉得老长,又不可能真的为一个瓶子责罚得太过,便冷声道:“回去给哀家各抄一百遍经书来!”说完便气得拂袖而去,别说赏赐了,便是留他们吃一顿饭的客气话都不说了。
片刻后,顾时欢悻悻地跟随沈云琛出宫。
车辇内,她一声不发,还在为刚才的闷亏委屈。抄一百遍经书是小,只是她在太后心里的形象怕是救不回来了。顾时初这一招用得真好!顾时欢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她了,她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这么陷害她。
沈云琛本来有些气,但看到她委屈兮兮的样子,那气也渐渐消了一大半,只是仍旧板着脸:“你这做了错事的人,怎么反倒委屈起来了?”
顾时欢只觉他在责怪她,更加气闷,闭着嘴不说话。
“一个青柚瓶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瓶子而已,但是你不知道,皇祖母有一个独特的癖好,那便是爱瓷器如性命。她最喜欢各色好看的瓷器,赏赐别人的东西也统统都是瓷器。虽然平时皇祖母最是慈眉善目,但是谁若弄坏了她的瓷器,她便会非常生气。”沈云琛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那瓷器既然放在她的妆台上,那便代表着那瓷器是她最近的心头好,你将她的心头好摔坏了,也不怪皇祖母会生气。”
顾时欢忍不住顶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我何时说过你是故意的?”沈云琛又被勾起了气,沉声道,“我只是希望这次能让你改掉毛躁,日后做事细致谨慎一些。摔碎瓶子事小,但是你伤了皇祖母的心,因此我才恼你。也亏得皇祖母一向慈爱,便是这样了也只是罚抄经书。你往后再去雍华宫,可千万别再毛手毛脚了。”
顾时欢嘴硬道:“我替你抄便是。”
沈云琛被气乐了:“与抄经书并无关系,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顾时欢心里早已委屈得冒泡,怕一说话便哭出来,于是干脆撇嘴不语。
这在沈云琛眼里,就成了犯了错误还不肯悔改,一时又想到顾时初的表现,心里不由得将顾时初抬高了,便加重了声音说道:“你便不能向你大姐学学?她嫁入皇家早,肯定了解那东西是皇祖母的心上宝,方才还主动想替你担责,既大方知礼,又心地善良。而你呢?我连训都未曾训你,只是让你注意一些举止,免得以后再犯错,你却连这都听不进去,还故意摆脸色……”
说着,思绪便散开了去,沈云琛又继续说道:“我知道因为名字一事,你跟你大姐心有芥蒂,但是她并无对不起你的地方,相反还对你爱护有加,许是未曾注意过名字这些事,所以让你着恼了,但我相信她并不是有心的。”
顾时欢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掉泪了。
她一边用袖子胡乱地擦眼泪,一边带着哭腔道:“对对对,她什么都对,她不曾撞我,就是我自个儿蠢,无缘无故撞碎了那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