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七夕接过杯盏饮了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不希望我来?”
“当然不是。”廖七夕慌忙说道,“只是我以为……”
“你刚一倒下,钟御医就派人去通知我了。”蒙恬神色如常,看了廖七夕一眼,没有说出听到她昏倒的消息时自己有多担心。
“想不到他还挺有眼见力的。”廖七夕握着茶盏,低头轻声喃喃了一句。
“嗯?什么?”
“没什么。”低头笑了笑,廖七夕只觉得手中握着茶盏有暖意从心口漫开来。
实在无法在床上这么坐着,廖七夕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来,蒙恬一把按住被子阻止了她的举动,将她又塞回了被子里:“今天比前些日子更冷,你还是不要下来了。”
抬头看了看外边天色已晚,想来自己这一晕倒定是昏迷了很久。不知那些伤患怎么样了。一想到这个,廖七夕更加坐不住了。
拗不过廖七夕,蒙恬也只是任由她去,陪着她一起去大厅看完病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那些病人看到廖七夕走过来,症状较好一些的人纷纷关心起了这位年轻的姑娘,她昏倒时许多人都看到了,不禁打心底希望这位善良的姑娘能够早点好起来,不必像他们一样染上病痛哀嚎度日。
蒙恬走在廖七夕身边,感觉到她在这群百姓之中仿佛是个信仰一般的存在,不管她走到哪里,总有人看着她,伸出手拉着她,她会回头蹲下身子同他们说话。这个时候的廖七夕,笑容如同夜空中高洁不可侵犯的明月,仿佛天生便是高高在上等待万人敬仰。
一瞬间,蒙恬又想起了三生崖底黄石公同自己说的那句话:“她必成大器,却终会因你而陨落。”
他喜欢一个人,想要将那人藏在身后好好呵护,可是那人太耀眼,是注定要站在天下面前被歌功颂德。那么他,会将她拉下来吗?
她真的会因自己而陨落吗?
蒙恬希望,她能一直这样笑,做着她喜欢的事情,走在她想走的路上,而这条路上,没有阻挡她的存在。
廖七夕在查看完所有病人的病情后,夜幕亦降临。
走到院子中,廖七夕伸了伸腰。
“累了?”蒙恬在身后,轻声低语问道。
“不累。”廖七夕回身,看着蒙恬,“你陪我,哪里还会累。”
蒙恬笑着伸出手,理了理廖七夕的鬓发。
“啊呀。”廖七夕也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头发,“好几天没打理了,一定乱糟糟的很不好看吧!刚刚居然还这样出去见他们了!”
廖七夕暗自懊悔着,手不经意的碰到了蒙恬的手,微微愣住,看着蒙恬。
蒙恬却扬起唇角一笑,抓住那只手,紧紧的握在了自己手中。
若不是夜色太浓,廖七夕脸上的红晕一定会被人看见。
“不乱,很好看。”蒙恬清冷的低沉此时听来仿佛是在耳畔呵气,廖七夕低着头不敢看他,脑子里似乎更乱了。
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我……”
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廖七夕只觉得钻心的痛,不禁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听到廖七夕的低呼,蒙恬紧张的问,“方才可是伤到哪儿了?”
说着将她拉到屋内,借着烛光看到她手背上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流满了整只手掌。
“别怕,我给你包扎。”蒙恬皱着眉翻出了白绷带和止血药,神情严肃,若是这副面容被手下的将士看到,不知又会害怕成什么样。
廖七夕笑着伸手抚上蒙恬的眉:“我没事,你别担心。”
突然有人进来,端着盆慌慌张张的走着。
“怎么了?可是谁的病情又严重了?”廖七夕猛地站起来问道,蒙恬刚要上药的手也那么停住了。
“回禀姑娘,好几个人突然大量吐血了,钟御医已经在那里看着,他让小人将吐出的血端给姑娘看一看,说也许能找到药方的关键。”
嬴政派过来的下人匆匆说了两句又走了,身后断断续续又进来几个人,手中都端着盛满了血的盆。
“这混蛋,把这么多血端来干什么!”嘴上说说而已,廖七夕还是走到了那些盛满了血的盆前仔细查看起来。
蒙恬也拿着绷带与药瓶走在廖七夕身边。
盆中的血均是黑色,间或夹杂着呕吐物,廖七夕却看得认真。
伸手越过盆拿到了装着药的碗,廖七夕心想干脆把药倒进去看看?
廖七夕研究得起劲,蒙恬却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她包扎。这丫头怎么一认真起来都不怕疼了。
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桌上有个盆中的血是鲜红的,与其他截然不同。
“七夕,快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