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在无量幻境中,废寝忘食地练功,天快亮了才闭上眼睛睡觉。哪知正睡得迷迷糊糊,宫南风就来了。
这小子先是在屋里东翻西找地闹腾一番,又跑到左少阳面前大呼小叫:“左大哥,你醒了没有?快起来,太阳都晒到院子里了。”
左少阳四仰八叉地躺着,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歪着头疑惑道:“小子,大清八早的,你这是在闹哪样啊?”
宫南风瞪着左少阳,小脸满是气愤:“哇,左大哥你真不讲义气,说好了一起烤小鱼串的,竟然连一条都没有给我留。”
左少阳心里好笑,振振有词地道:“是你先言而无信,谁叫你昨晚不来的?”
这小子竟然还在惦记着小鱼串,大清早就来翻找。这黑风寨的日子真不好过啊,看把人家小孩子给嘴馋的。
宫南风十分懊恼,垂头丧气地道:“昨晚我姐把我给盯住了,关在房里没有逃出来。”
这小子突然抬手一拍脑门,像想到了什么天大的急事,拉着左少阳的衣袖,急道:“左大哥,快起来,外面有人找你!”
“好,好,等我穿衣服。”左少阳指了指墙边的火坑,眨眨眼睛道:“喏,小鱼在灶坑里给你留着呢,芭蕉叶包烧就是。”
他满脸正气,将胸膛拍得咚咚响,大义凛然地道:“我左少阳一言九鼎,义气第一,说了一起吃,肯定会给你留一口的。小子,以后跟着我,吃香喝辣,很有前途的……”
哪知他拐诱小孩还未成功,话刚说到一半,就见宫南风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这小子从火坑炭灰里掏出小鱼包烧,惊喜地大叫一声。双手捧着飞快地闪出门去,瞬间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小子上辈子莫非是饿死鬼投胎?左少阳目瞪口呆,恨恨地一跺脚,恼火不已。
嘎你娘,跑得这么快,我还没有来得及问问,他昨天说的话作不作数呢。
左少阳收拾停当,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感觉又像回到了童年长骨头的时候,每天起来,浑身骨缝都隐隐作疼。
“嗯?”左少阳伸着双手,神情一怔,差点扭了腰。
只见院子里外面,站着一群身着夷装的汉子。几个夷家小妇人打扮的老波桃,手里还牵着少哆哩。
这些人都面有菜色,一看就是饥不裹腹,野菜吃多了,大有形容消瘦之相。却是一个个眼神霍霍,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饿极了要吃人一般。
左少阳吃惊不已,心里扑通乱跳。
糟糕,难道是前两天在无量寺遇到那个朱蛛少哆哩,我和她的好事败露,东窗事发,娘家人找上门了?
他顿感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是要坦白自首,还是转身翻竹篱笆墙跑路。
夷家规矩多,自古汉人不入寨,夷家少女更是惹不得。
左少阳以前上山采药就遇到过一个倒霉小子。招惹了夷寨女子,始乱终弃,被人家的哥哥打断了双腿,扔在野地里等死,下场太凄凉了。
若不是左少阳出手相救,那家伙恐怕早就被山中野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左少阳心里委屈得要命。我和朱蛛萍水相逢,除了点口头便宜,什么事情也没干,清清白白,连手都没有牵过,我是无辜的。
他被人堵在院子里头,逃也不是,躲也不是,惊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十三四岁的夷家少哆哩瞧见了他,拉开院门就冲了进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泪珠儿滚滚而落:“神医,救命啊!”
这个夷家少女和宫南玉差不多大的年纪,左少阳记得昨日在黑龙潭好似见过。
这少哆哩长得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竟然也是个极为出众的美人胚子。
“救命?”大清早被拉着衣袖喊救命,左少阳呆了一下,惊得跳了起来,大声问道:“谁要死了?”
少哆哩一把鼻涕一把泪,差点给左少阳跪下了:“我哥从山上摔下来,把脚摔断了……宫南玉说你是大夫,是神医,求你救救我哥吧!”
有没有搞错,脚摔断了而已,你叫得这么凄惨,我还以为是要死人了呢?倒是吓了我一大跳。
左少阳见这些人不是来逮自己归案,心下也松了口气。
他急忙稳定一下狼狈不堪的心情,努力挤出几分和颜悦色的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你先别哭,脚摔断了没什么大事,手被砍掉了我都能接回去,你都说了我是神医嘛,救死扶伤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你一定要相信我。人在哪里?我先看看!”
少哆哩对院门外直招手,急声叫道:“快,你们快将我哥抬进来……”
“让开,让开。”院前围着人群立刻让开了一条路。
两个年轻的夷家小伙猫哆哩,抬着张竹椅,上面伸长腿斜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子,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夷家人崇文尚武,礼数周道得很。
竹椅上那小伙疼得龇牙咧嘴,脸上全是虚汗,看见左少阳文裳儒襦,分明就是读书人的打扮。
当下也顾不得疼痛,急忙伸手搀扶着旁人的胳膊,踮着脚挣扎站起来,恭恭敬敬给左少阳行了礼。
左少阳用眼微微一扫,就已经看出他的左脚受了伤,行动不便,连站起来都有些吃力。慌忙摆摆手道:“坐下,坐下,别乱动!”
左少阳弯腰撩起他左边的裤脚,这才看清了那受伤的地方。
趾骨错位,骨头突起,在脚背上挤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包。其内淤血聚积,颜色乌青带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