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白天,又不似阴气极盛的酆都锁魂阵中,那个阴魂虽然出现,灵体却极其脆弱,只能托物明意。
连晁千神也只能看到一个又细又高足有两米多的浅红色身影,显然这家伙死得极惨才会这样浑身是血。
“我……好……冤……啊……”
嘶哑又飘忽的声音忽然在房间中响起,刘阿姨吓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
“这么标准化的台词,看来是个现代人。”晁千琳忍不住吐槽道。
那个浅红的影子飘忽到法坛旁,晃晃悠悠地停在了晁千神面前,又一次开口道:“我……好……冤……啊……”
“他”离得近了,晁千神才看清楚,这家伙头是悬在脖子上方的,四肢也都是悬离在躯干周围对应的位置,五个部分之间完全是靠滴滴答答流淌不停的血液联接着,所以整个人才会长到比例失调。
“他”是被肢解了的。
晁千神有些犯难:【看来不好超度了呢。】
如果是普通的鬼,念念往生神咒还能打发过去,这个死法的鬼可就麻烦了。
要么是得道高僧用虔诚的善心感化“他”放下执念,看破世事自觉去投胎,要么是了结他的心愿让他不留遗憾地离开。
可是死得这么惨,想也知道他的心愿是报仇啊。
听刘阿姨之前的描述,晁千神还真的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鬼。
可能是老死家中没被发现的孤寡老人,也可能是半夜猝死在电脑前的程序员,因为尸体还在楼里,自己放不下肉身,所以出来求助。
这样的惨死鬼,按理来说不可能只是在下水道哭哭啼啼,弄点儿血水出来吓唬人的啊。
被杀的执念会让鬼变得残暴,残缺的魂魄会让鬼缺少善恶观,蒙冤的委屈会让鬼怨恨活人,既然出现在刘阿姨家,至少也该害害最容易受伤的小孩子,怎么会这么温柔呢?
虽然难以相信一个人可能自己把自己搞成这样,但晁千神对“他”这超脱物外的作祟方式实在疑惑,还是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那个鬼费力地抬了抬胳膊,呆滞地看着晁千神,眉毛却因为不解颦了起来:“被……人……杀……了……”
“你知道杀你的人是谁吗?”
“好……像……知……道……”
“是这家人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为难人家呢?”
“我……够……不……到……”
“啊?”晁千神实在难以理解他这个回答。
只见那个鬼的四肢突然错位,齐肩断开的左臂高举起来顶在头顶上,断开的右臂接在脖颈之下抓着涌血的脖腔,左腿把身体撑起踩在右腿的腿根上,整个人像条长绳一样支在房间中,直顶到天花板上。
这场景实在是过于猎奇,晁千神的后背当即起了一层冷汗。
“我……要……去……顶楼……”
难怪刘阿姨之前听到的声音每夜都在变大,这家伙就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挤入下水道,往楼上爬。
这栋新楼是在学区中,楼内住了许多阳气极盛的小孩子,“他”是新死的鬼,煞气又很弱,很难接近其他地方,只能通过阴气最重的下水道向上走。
昨天夜里“他”刚好爬到了这层,才冲到了小孩子,渗出血水的幻象是因为‘他’在与小孩子阳气对抗时,没能隐藏好自己的鬼气。
被看到后,“他”想要吓退刘阿姨,可她儿子过来了,他惧怕成年男子的阳气,就又藏起来了。
以“他”灵体的这种薄弱程度,晁千神的引魂幡能叫出他来已经是托了阴时的福。
“你的尸体是在地下下水道里吗?”
“在……很……多……地……方……下……水……道……”
“杀你的人在顶楼?”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去顶楼?”
“我……不……知……道……”
晁千神真的要被这家伙搞糊涂了。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好冤啊”,可是向上爬的目的不是复仇,本“人”也非常温和,根本就没有个惨死厉鬼该有的样子。
“我带你去顶楼好不好?”晁千神扬了扬引魂幡,尽量友善地问他。
那个鬼慢悠悠地把自己摆回正常的形状,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不是想去顶楼吗?”
“它……叫……我……不……要……惹……事……”那家伙说着,就往洗手间钻。
【谁?那个精灵吗?倒是够善心的……】晁千神不由得腹诽。
刘阿姨在一旁听到这话,终于回过神来:“大师,求你别让他再呆在我家了。”
晁千神点点头,引魂幡又是一招,口中急念数遍:“唵啤班,喼唫唫,喼唫?,来臨,速来臨,喼速来,降来臨,喼来臨。①”
追魂咒一起,那道红色阴魂便抖如筛糠,断开的五体难以自控,随着晁千神越念越快,他的肢体碎块纷纷坠落在地,跌成一堆。
晁千神把引魂幡向着“他”的方向用力一抖,那家伙的肢体碎块就化作一道红光,聚在幡上,他又一翻手腕,引魂幡竟自下而上翻卷起来,将红光团团裹住。
晁千琳虽然看不到“他”具体的样子,却能看出破碎开来的灵体形状,叹息了一声:“这样子也太可怜了吧……”
“千琳!”晁千神眼睛都瞪圆了,眼见着幡内猛地一亮,光芒随即淡去。
晁千琳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捂了下嘴巴讪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