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满月迎着晁千琳惊讶的目光,一一细数:
“他对你很好,是那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好。他对待一切都翻着死鱼眼,连照镜子都是那副德行,好像他瞧不起全世界,甚至瞧不起他自己。
“只有看着你的时候,他眼睛里快要滴出水,脸上每块肌肉都活过来,除了笑还是笑,和青春期的小男孩一样。
“而且,他很高,很帅,有钱,智商很高,情商其实也很高,他很有分寸,很懂你,这样的人,作为恋人简直称得上‘完美’。
“这个部分,跟蓝晶如出一辙。
“可他也以爱为名义,借身份作手段,对你施暴,次数我说不出,但看你们的状态,我就知道不少。
“他被困在兄妹这层关系里,你和晁昭有意无意地忽视这一切,都在伤害他。这又和被困于性别和魔性的钩月一样。
“难道你只是因为伤害他的人中有你,就没法像拒绝蓝晶和钩月一样真正地拒绝他,给他个了断吗?”
“不是的,我……”晁千琳扶额,强迫自己快速整理出纷乱的思绪。
奚满月静静等着她的答案,却只等到一个苦笑。
“你也爱他,对吗?”
晁千琳想也不想地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是自己是因为除了他,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永远值得我依靠的人才没法拒绝他,还是真的爱他。
“其实……他刚离开的时候我以为我知道了。
“我从前预想过,如果他在垂死中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寻找我。这是因为对他来说,我是最重要的那件事,超过求生的本能。
“那之后不久,我也从垂死中醒来,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也是寻找他。我以为,这说明我其实也爱他。
“可是……在于启志的别墅,我看到白明中了寒毒,生死关头,我想到的只有拿自己的命去换他活着。
“这也是超越求生本能的想法,也就是说白明其实和大哥一样重要?
“我糊涂了,真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白明有这种感觉,我们认识只有三四个月,他和我都没为对方做过什么,仅仅是一直在彼此身边。
“每个人都只能爱一个人,这是一定的。所以这只是因为我懦弱,我不能一个人面对一切,不想失去陪伴的感觉,并不是爱,不是吗?”
奚满月看着她充满急切,求助般的目光,神色格外冷静淡然。
她拉住晁千琳的手,犹豫了许久才对她说:“千琳你听着,有件事,我之前一直不能确定,但是现在,我有些相信了。”
晁千琳急忙问:“什么?”
“按任家的习惯,事务所处理过的所有事件都会被详细记录在案卷当中,几乎事无巨细,包括事件中被遇到的所有路人,和使用的所有法术,消耗的所有法器。
“上次寻找桃之的案卷我详细翻看过,在其中发现了许多不正常的事。
“一是你们进入沧镇之后,三只狐妖上门探路,卷宗上记载,蓝晶通过张一仙的灵体监控系统查到了他们三人进入别墅后就没有了音信,这项情报的延迟是因为他故意拖延,这导致你们后续每一步都极为被动。
“按刚刚你对蓝晶的看法,我想当时,你应该很生气,甚至下决心和他切断这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吧?”
晁千琳颦着眉想了想,在她的记忆中,这件事确实存在,可是她怎么也回想不起当时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按理来说,奚满月说的没错。可是从沧镇回来之后,她和蓝晶一直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想要躲开蓝晶的想法从何而来在听到这个事件之前,她一直都没想通,就好像那件事和这种心态的关联被擦除了一样。
奚满月继续说:“而且,卷宗最后记载三只狐妖就在你们投宿的宾馆后面,被绑在了树上。他们从别墅中跑到那里不是没可能,但他们自己都讲不清过程,奇不奇怪?”
晁千琳点点头。
“二是,几支流沙小队对你们的袭击都带着杀心,青眼帮的青萍也始终缠着夭夭,至死方休,这和于启志为了得到夭夭的爱,绑架桃之的初衷显然不符。
“因为他们最后都死了,不能证实他们接受委托到底是纯粹为了钱,还是也私下与夭夭结怨趁机报复,甚至袭击过程中,他们有没有受人蛊惑。这些模糊的事,不正常。”
“三是,进入别墅之后,记录上的所有打斗都无法连贯。我特地问了老任,他说你们大家都被不同的敌人拖住,现在的卷宗是分别记录汇编的,有出入很正常。
“可是,白明的寒毒,并非茅山派的术法,也不是茅山派的行径。
“哪怕我们就假设顾盼这个人就是非常极端,和你仇深似海,一定要下杀手,但是她来沧镇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参与的任务涉及夭夭,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你也来了,这种需要她特殊准备的寒毒,她是怎么突然在现场拿出来的?”
晁千琳认真地看着沉吟的奚满月,对方叹了口气,终于说了最后的一点:“四是,导致别墅坍塌的那个可以算是空间法术的强力法术,到底是什么?是谁放出来的?
“任道是在卷宗上把它归功给夭夭,可实际上,诸多有这个法术出现的历史事件中,确实都有夭夭和桃之在场,可他们二人,从来都没有明确承认过。
“关于这个问题,四大家族内部相传多年,是个不为外界所知的秘密。”
晁千琳这才知道她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