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昨夜。
在张一仙的床边呆坐了足足半个小时之后,蓝晶半是伤感半是愤恨地删掉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像个刚失恋的小男孩。
他抄起对方贴心地留在床头柜上的伏特加,猛喝几大口,忽然生出个古怪的想法。
仙儿拿走了千琳的命魂,她不会是,不得不走吧?如果是不得不走,那她岂不是……危险了……
冷汗满背,蓝晶放下酒瓶,觉得这个可能性高得离谱。
第一雏子的命魂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拿走,就算魔女的契约是和巫术一样的绝对规则,规则以外的因果又该由谁承担?
而且,不谈这些山高水长的玄学原因,那个眼睛永远闭不上的妹控会放任晁千琳的命魂流入他手吗?
蓝晶看着自己的手机,锁屏发愣。
张一仙是里世界的黑客,既然她留书出走,靠电子产品就不可能找得到她,那些号码可有可无。所以,他现在也没法从张一仙本人入手,只能思考那缕命魂到底意味着什么。
千琳说,命魂上有她被后天扭曲的时间和因果,命魂被拿走之后神对她的控制便弱了许多。所以说,仙儿其实做了反神一派的棋子。如果真是这样,不排除她因为我的原因自愿做了这些……不对,她不会的,她根本看不到我……
蓝晶苦笑一声,又喝了口酒,摸着烫金的酒标,再次想到:钟家和晁家确定无疑是反神一派,从目的来看,晁千神也算是反神一派,至于任家,现在的情况还是不明朗……
几乎就在这时,蓝晶胸口的黑魔法刻印猛地燃烧入体,痛得他大叫出声:
“千琳!”
这是他偷偷留在沙发上的魔法链接,如果晁千琳在链接的辐射范围内受到攻击,他便能感知。
蓝晶第一反应是化为鸟身,左肩下的断茬空挥了一瞬又兀自放下,坐回了床沿。
他可不是晁千神,他理智得和任道是相若,黑魔法刻印仅仅片刻就停歇的反应分明是攻击仅仅片刻就转了向的意思。
一瞬间把晁千琳伤到骨子里的必定是那只魔,魔会暴走的原因可想而知,他这时候回去只会沦为出气筒,有死无生,晁千琳想必也有办法应对奚钩月,没必要回去逞英雄。
更何况,他行动不便。
从健全人变成残疾人的心路历程没人会真的想要切身感受,蓝晶真的会在心底怨恨被自己付出、维护却始终不予回报的晁千琳,比如那天回家收拾衣物,把所有衬衫和开衫统统丢弃的时候。
他再也没法自己系扣子了。
情绪总是源于种种小事,爱如此,恨也是如此,如果没发现自己嘴角随着胸口不再加剧也未曾离去的痛楚勾起,蓝晶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晁千琳的恨有这么深。
“罢了,她自己都那么矛盾,一边憎恨神给的异常,一边把那异常当成资本大杀四方,那付出代价的时候除了恨神不也只能恨自己了吗?”
蓝晶喃喃着,背后的另一处魔法阵也传出温度。v手机端/
“终于走了……不过,这么晚了,去哪儿呢?”
蓝晶提着酒,下楼去了。
他的目的地是除祟事务所。
因为他对任道是身份的怀疑,除了卫语信这边,他最关注的便是任道是的动向。
只是,这家伙近来真的如他自己所言,每天每夜都留在那个铁壳子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蓝晶早就想看看任道是到底藏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拥有跨越齐升逸和方舟重重空间直接联系到他的法器,为什么齐升逸会选择和他达成协议、定下赌注,违背和奚成必的协议把自己的研究资料交给他,也好奇津城大战那夜里,他到底背着所有雏子做了什么。
今夜奚钩月在发疯,晁千琳重伤,任道是离家,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除祟事务所的结界无法防御晁千琳级别的空间法术已经得到过验证,蓝晶的黑魔法与晁千琳相当,同样是玩转因果规则的存在,突破起来轻而易举。
只是他没想到,事务所里竟然还留有他人。
见到那个十五六岁的虎牙少女,蓝晶一时竟然也联想到了任道是荒淫无度的日常,对视之下他才意识到对方根本就不是个女人,而是那个刚被他咒骂过的三白眼死人脸。
“你还没死啊?”蓝晶扬扬手,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晁千神的厌弃。
对方笑道:“托你的福。”
“这么说老任又和你同流合污了?”
“难道只许你闯空门?”
清脆的少女音让蓝晶极其分裂,他冷笑一声,指指自己的眼睛。
那一战之后,他的两只眼睛就都好好地装在眼窝里,现在他面前少女的三个影子各自演绎着不同世界线上的不同可能性,其中之一的身侧还有任道是的影子。
“其他可能只是可能,对吧?”少女信手翻着任道是办公桌上的文件,容貌明明不见憔悴,动作之间却似乎疲倦异常,腕子甚至有些颤抖。
蓝晶走到她身边,跟着瞥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听说你到奚家总部去了?”
“对。”
“这是回来了?”
“没。那边遇到点儿麻烦。”
“一心多用,小心哪边都麻烦。”
“借你吉言。”
蓝晶懒得再和他废话,对这些和任道是前日里演算没有区别的数字失了兴趣,踱进任道是的卧室,展开了r男主的大冒险。
他一边在纷乱的法器堆里随意翻找,一边提防着背后。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