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澜盘腿坐在案桌上,睫毛下垂,似乎在闭目养神;
唐二则像个猴子,一会儿倒挂在顶部的烛台上荡秋千,一会儿贴在壁上窜来窜去,一会儿蹦到龙床上来个仙人侧卧,没几分钟又呼的窜到安子澜跟前,贴着安子澜的脸,上下左右的瞧,好像安子澜是他雕刻出来的一个作品;
安子澜睁开眼睛,出现在视线里的是唐二那双充满戏谑的眼睛;
似乎没想到安子澜会突然睁眼,唐二一惊之下,倒着就飞了出去,绕着柱子转了一圈后,像个落叶般的坐定在了龙椅上;
“突然间睁眼,吓我一跳!”;唐二颇为嗔怪的说了一句;
“你这么窜来窜去的,窜得我心烦!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闹腾!”,安子澜不耐烦的;
“闹腾?我那叫自得其乐!你活个一千年试试!”,唐二伸出一只手掌,缓缓的握起,仿佛要把手心里的空气握碎,“你活过一千年,就知道孤独、无聊是什么滋味了!”
唐二又一次把眼光望向了深远:“那种滋味,就像是一把手术刀插在了你的心上,然后轻轻地划、轻轻地划,直到把你的心脏划成碎末!”,他的眼神幽幽,如雾般朦胧,竟再无一丝的阴邪与戏谑,涌动的火光照着他的脸部侧面,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安子澜竟有些恍惚,唐二对他来说,就是个谜,而现在,他觉得自己也是个谜;
“既然这么无聊、孤独,既然这么痛苦,干嘛还要活着,还活这么久!一千年?哼哼,怪物?妖怪!”,这句话既像是对唐二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唐二眼里重又堆满阴邪的笑意,“好死不如赖活着嘛!妖?妖怎么了?佛说,妖即是人,人即是妖!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妖即是人,人即是妖!”,安子澜低声重复着,他真的想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人还是妖;
“小砸,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近来做了什么?嗯?”,唐二目光转向安子澜,探寻般的;
“知。。。。。。道,不知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自己也控制不了,安子澜心里一阵悲哀,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总好过梦醒时的空虚和恐惧,一到那个时候,他就如癫狂了一般,对血的渴望充斥着他的脑海、他的心房、甚至是全身每一个细胞,让他欢乐也让他更加的狂野,这种侵虐他人时异常的快感,化成了他吸食血液时“吱吱吱吱”的声响,迫切而贪婪,仿佛是一种毒瘾;
也许,每个人都有魔的一面,只是各种因素的制约,难以释放,一旦失去了制约,人,顷刻间,就变成了魔!
人之初,性本善亦或性本恶,不是争论很多年了么?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唐二盯着安子澜,追问了一句;
“不知道!”,这回很干脆;
“你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吗?”;
“不知道!”,唐二的这一问,让安子澜燃起了希望,难道还有控制的法门儿?是不是可以不再癫狂?
“是可以控制的吗?”,询问里充满了急切;
“当然可以!我说过,我们是天下生灵的主宰,当然也包括自己!你以为一个浑浑噩噩的野兽可以主宰天下生灵?笑话啊!”;
安子澜现在可管不了唐二这话算不算狂傲了,他只想从那个状态里挣脱出来,一个骨子里充满傲气的年轻人,首先也是一个懂得自重的人!
“对对对!你说过的,一个浑浑噩噩的野兽怎么,怎么主宰天下生灵!我不要做一个浑浑噩噩的野兽!唐二,唐二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安子澜奔到唐二跟前,仿佛是一个急着表白的情人;
唐二翻了翻白眼儿,没吱声儿,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安子澜,朝旁边挪了挪;
安子澜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也跟着挪了挪;
“哎,小砸,你能不能别这么急迫的、色眯眯的盯着我?我又不是同性恋!”;
矮油我靠!安子澜心里立时跑出千万头草泥马,这哪跟哪儿呀!我特么对男人也不感兴趣好吧,更何况还是你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
安子澜想起初见唐二时的情景,心里哑然失笑,这么短的时间里,两人仿佛换了个位置;
他知道自己刚才是急了点儿,刚好碰上的又是这个怪胎,得,咱绅士一点儿;
深吸一口气,安子澜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我说唐二,这都哪跟哪儿呀!你能不能别老是卖关子!”;
僵冷的气氛骤然间变得轻松了一些;
“卖关子?碰到你这么个怪胎,我老人家连卖关子的兴趣都没有了!”,唐二指指旁边的椅子,“你先坐回去再说!”;
安子澜傻了:“怎么我还成怪胎了?明显颠倒是非嘛!讲不讲理?”;
“在我这里,没有‘理’这个字!我就是‘理’!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唐二的狂笑再一次充斥整个大厅;
“切!”,安子澜一边朝旁边的椅子走去,一边小声的嘟噜,“自狂自恋的妖怪!”;
自狂也好,自恋也罢,这都不是安子澜关心的,他知道,所有的谜底,都在唐二这里,还有唐二说的什么法门儿;
果然,这一次,唐二没有让安子澜失望;他把前前后后有关的来龙去脉都跟安子澜说了一遍;
据唐二所说,那天晚上在那个巷子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