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奉献的水,虽然好像根本没看奉献水的人是谁,但还是让多情的王兴激动的无以复加。于是,王兴更加勤快,并主动为别人接蒸馏水喝。他为所有的人都象征性地进献了一点儿蒸馏水品尝,而他本人是最后一个品尝到的。
馏出的水虽然味道有些酸涩,但终归可以饮用,而且将会取之不尽。
久干无泪的吕会声像婴儿嘬吸乳汁一样,嘬取了一些来之不易的蒸馏水,感动、激动的无以言表。在熊熊火焰的照映下,人们清晰地看到他眼角的两粒眼屎被闪烁的眼泪浸润了。
馏水虽然很慢,但忙活了半夜后,每个人都喝到了一些,还装满了两个葫芦。
没了缺水的焦虑,似乎也就不存在了对死亡的担忧,人们很快各自为营地沉沉睡去,并且扭转了多日来的噩梦压力。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睡梦中的汉子们似乎有些“恣意妄为”:漕帮堂主杜飞虎打起了像滚雷一样的、气吞山河的呼噜;中都神捕陆同章如同面对恶贼似的,咬牙切齿地磨牙;昆仑道长吕会声不时地制造出一些鬼鬼祟祟的、类似于肠胃蠕动的杂音;沉稳儒雅的武当张新成竟然连续放了两个声音不同的、富有特色的屁,一个像优雅的小猫羞答答地叫,一个则像粗犷的老狗威猛地吼,仿佛他连贯催动了刚柔并济、阴阳相倚的太极真气;江南霹雳堂雷公子像幽怨的女子一样喃喃地说起了梦话:“对不起,您在九泉之下不要怪我,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爹,你也不要怪星儿,娘、奶奶,星儿想你们了······”他竟然在梦里哭了。
王兴的这次酣睡安静且斯文,难能可贵地没有发出任何影响气氛的杂音,唇角挂着微笑和久别重逢的口水,仿佛在做着想入非非的美梦。他的确很难得地没做恶梦,而是做了连幻想都幻想不到的美梦。他梦到登陆了,落脚在一片泉涌花开的芬芳草丛,草丛中有一个形神极像冷月影的姑娘,在色彩斑斓的蝴蝶群中翩翩起舞,而他自己则手脚轻快麻利地正在采摘花朵,那是献给姑娘的礼物。
林天鸿、独孤冷月师徒、以及年老睡眠轻的老船工,也都做着各自的梦。同船异梦或者也有同船同梦的可能,但每个人都睡的非常深沉,以至于没人感觉到船身的起伏加剧。
摇晃起伏的船像个大摇篮,风浪声似乎就是母亲唱响的摇篮曲,客观营造的温馨氛围更加有利于困倦的人们的睡眠。但,接下来客观的氛围却变得混乱,倾向于向影响睡眠的严重不利层面发展。
老船工突然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大喊:“不好了,又起大风浪了!”
所有人都惊醒了,包括梦境无比美好的王兴。大梦初醒的癔症还没完全消除,人们的脸上又现出慌乱的惊恐。滚滚而来的巨浪咆啸如雷,数丈高的水墙突升急降,把船顶起来又再抛下去,人们像兴奋蹦跳的青蛙一样身不由主地颠蹾着屁股,想站稳根本不可能。此次突如其来的风浪彪悍的离谱,超乎以往,超乎想象。
杜飞虎高声大喊:“风转了,大家抓紧绳子,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到中原海岸了!”
杜飞虎的声音惶恐,但带有喜庆。大家惊惧却也惊喜,都踉踉跄跄地冲出来或者滚出来,抬着头寻找北斗的方位,以便确认风向和浪潮的方向。
正在这时,一轮排山倒海的巨浪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推移而来,船像插了翅膀一样悬空飞了起来。身体失重的意识还未产生,便听到“砰、啪、咔嚓······”一阵混乱的巨响。船撞在了界面坚硬的庞然大物上,四分五裂,支离破碎,把人们抛洒了出去。在巨大的抛洒之力下,人们像似稳健有力的老农用木锨抛扬出去的粮食一样,在空中旋转着飞舞,身不由己地飞行,完全失控,失重的感觉更加强烈,脑中一片空白。
随着一声声ròu_tǐ击打崖壁的声音响起,人们的意识立即因疼痛而清醒了。在贴着崖壁向下滚落的过程中,人们惊慌失措地呼喊着,手脚忙乱地抓摸着,寻找用来阻挡、缓解跌落之势的、一切可以抓的东西,各显其能,以图自救。有人抠破了指甲;有人被尖利的岩石划破了衣服、手臂、脸颊;有人用兵刃撞击划割岩石,声音刺耳,闪出耀眼的火花。水澎湃,浪咆啸,飞花溅沫,声音嘈杂,场面异常混乱。
林天鸿挺身摆腿施展“捷步登云术”,迅速空踩了几脚便彻底扭转趋势,拔高了一丈多,并眼疾手快地抓住沈如月的手,把她抛了上去。沈如月的身体升高了,他却又落了下来,幸亏眼疾手快地扣住了一小块凸出的岩石,才没有掉进像翻腾的魔鬼一样诡异莫测的浪潮里。
而沈如月却并没有借着林天鸿的一臂之力乘势跃上更高的凸出岩石,而是借力再发力,举起手掌在师父独孤冷月的脚底托了一把。
独孤冷月立即凭借来自脚底的托力,纵身而起,像冲天的箭矢一样扑向更高的崖顶,同时击出了她那条神出鬼没、“惹事生非”的锦带。柔韧的锦带像生了“火眼金睛”似的迅疾而又精准地缠绕上冷月影的手腕。
而沈如月因为助力师父,导致了失去“脚踏实地”的机会,贴着崖壁磕磕碰碰地向下滑落。见此情形,林天鸿惊骇之极,把着那块短小的凸石荡起了身体,抱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意念把自己给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