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兄弟怕是国文没学好。
“贿赂可是贬义词!”宋承欢气昂昂地解释了一句,忽然醒悟过来她已经被他带离了此次谈话的重点,立即扳正,“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答不答应帮我这个忙。”
承舒垂眸思索了片刻,而后抬头眉眼弯弯,将交叠的双臂松了松,他道:“你先交学费,我不能做亏本生意。”
那就是可以考虑的意思了!
宋承欢眉开眼笑,就厨艺这一点,她对自己分外有信心。
她从食盒里取出两根竹签,将那香喷喷的醉鸡串好,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承舒大佬的面前。
承舒接过穿着竹签的醉鸡,撕下一只鸡腿,徐徐咬了一口。
忽然,他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满脸刻着紧张期待的宋承欢,眉目间含笑又无奈:“你要吃一点吗?”又很有道理地向她解释,“你这么看着我,我都尝不出这醉鸡的味道了。”
说实话,宋承欢今天为了早起热醉鸡,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一口,现下是真的有些饿了。
既然承舒都发话了,她也不客气,伸手便掰了另一只鸡腿,大嚼特嚼。
鸡肉入口,丝滑醇香。
她的手艺果然没有退步。
不过只有她自己觉得好吃根本没用。
她边啃着鸡腿,边偏了几下脑袋,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紧张,再度发问:“你觉得怎么样?”
“唔。”承舒很给面子地回了她一个鼻音。
宋承欢快被他急哭了:“唔是什么意思啊?”大佬,给个明确的答案会怎样啊!
承舒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咽下口中食物,他不疾不徐用空手抹了抹唇边几星油渍,轻轻巧巧答道:“唔,就是答应的意思。”
宋承欢简直惊喜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她对自己的厨艺颇有信心,但“照不少话本子的说法,剑修门派通常都有着自己的独门秘籍独门剑法,绝对不能轻易外泄的!”这样看来,“承舒,你真是个大好人!”
与宋承欢的惊喜感动形成鲜明对比,承舒分外淡定。
他将指头的油渍擦在了枯叶上,继而抬手轻轻拍拍身侧宋承欢的肩,示意她镇定下来:“你应该少看一点那种东西。”
言下之意,什么独门秘籍、独门剑法,不存在的。
“前人所创的剑法都有渠道可以学,根本不存在独门、绝密一说。就算是观战对战,也能偷师。”承舒闲闲解释道,“所谓修剑,真正要修的,是自己的剑道。”
他言罢,忽而又偏头朝她颇是得意地一笑:“自然,我师尊这一派的剑法,的确是很难学到的。”
宋承欢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讲道理,这承舒年纪看起来就和大师姐一般大小,修为却似乎比大师姐还要高,而且还是沧澜山第一强者的大弟子。这样的成就,的确可以被称作是天纵奇才了。
承舒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却是略有些疑惑:“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说着也学她比了个大拇指。
看着他宛如好奇宝宝一般认真请教的神态,宋承欢十分不厚道地笑得直打嗝。
好容易止住了,她这才解释道:“就是‘你很棒’的意思。”她说着摊开手掌,“你看,大拇指最独特,还是这五根手指排行第一的。”
“有意思。”承舒比着大拇指反复看了几眼,又笑着看向身侧的宋承欢,“你家乡的风俗?”
家乡吗?家乡吧。
宋承欢垂了眸子,点点头。
“那你的家乡一定也很有意思。”承舒状似不经意地感叹了一句。
忽然,宋承欢将眼睛抬起来一点看向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相不相信,除了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世界?”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正常来说,问出这种问题的人,简直就是吃饱了撑得。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怪只怪眼前的人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像是自己说什么都可以不用顾忌似的。
“当然信啊。”承舒脑袋靠上树干,一瓣梨花便在这时飘落在了他的乌发上,“修炼至渡劫,飞升上界。可所谓上界,又是什么?”言此他唇角微勾,“凡生万象,想来有千百个世界同时存在,也是不奇怪的。”
看吧,这人连常人会认为是荒诞的问题,都回答得如此自然认真。
宋承欢带了点探究意味地侧眸看他。
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他从来都是这样从从容容、懒懒闲闲,偶尔却又逗趣、童稚般认真。
他应当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可那样一双清透而漂亮的眼眸,却似万物皆是过眼烟云般,凌驾于凡尘俗物之上。
这是个通透到淡漠的人,没有羁绊。
而这样一双眼睛,不应当属于这个年纪的人。
宋承欢被自己心中这个结论惊了惊。
承舒也就在这时彻底解决了手中的醉鸡,扔掉竹签,站了起身。
他餍足地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天就教你一套剑法。”
宋承欢三下五除二啃完手中鸡腿,抓了一把枯叶蹭掉满手油,而后也跟着站了起来。
承舒却没有看她,只眸光转了几转,伸手折了两根梨枝,随意给她扔去一根。
梨枝很新鲜,断裂处还残留着树木清新的嫩汁,几朵玉白梨花长于末梢,上头晨露摇摇欲坠。
“你可看好了。”
就着他的声音,宋承欢挪开了打量着梨枝的目光,微微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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