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中间,小巧府邸内的园林里,桃树和李树竞相争艳,粉白相间,小草初长的地面洒满了花瓣,带着泥土味道的芬香四溢。
而在远处,却传来了敲打木头的声响,武月绫举着锤子,敲打着木桩,固定一个小小的帐篷,这里是暂时的居住处。
臂膀的位置有些酸痒,箭伤正在愈合,武月绫杵着锤子,靠着木桩休息着,将皓腕处的红袖放下来,看向在帐篷顶上绑绳子的楚儿。
“你说,婉儿为啥会喜欢纪骁?”武月绫仰面迎着嫩黄的阳光,将小脸朝向楚儿。
花楚儿将帐篷顶上的绳子系好,跳了下来,从小娘子的手上接过锤子,“小娘子,你看看,你看看,还是咱楚儿好吧,永远陪着小娘子!嘻嘻!”
武月绫轻松地笑了起来,露出白白的小虎牙,嘴上却不饶楚儿,“你啊,徐娘半老,风韵犹在,啥时候找个年轻俊美的小伙子嫁了?”
楚儿随意地舞着大锤子,丰腴的身形妖娆妩媚,手中还藏着刚从小娘子身上顺来的钱袋,施展袖里乾坤,将钱袋偷偷藏起来,得意地笑了起来,小娘子没发现,“哈,楚儿可不像小娘子,永远都长不大!若是要嫁,小娘子把那陆将军送给楚儿当礼物可好?”
武月绫环抱双臂,看着楚儿乱舞着锤子的调皮样,带着一些质问的语气说道,“可以啊,今晚就把陆风安排到咱楚儿的闺房中,做一个赘婿如何?还有,我的钱袋呢?”
楚儿听到钱袋二字,立马跟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地靠近小娘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将钱袋从袖子里缩出来交还到小娘子的手中,“楚儿才不要嘞,师傅说了,他们男人没一个好的!”
武月绫接住钱袋,惊愕地看着楚儿认真地脸庞,尴尬地轻咳着,“楚儿不打算成家?”
“成家?女子之身卑微至极...”楚儿弯着腰用手肘撑着锤子把,撅起嘴巴花痴地说道,“小娘子说得有道理哦,与其嫁人,不如娶个美男子回来!让他生几窝崽子!”
武月绫笑着快要岔气了,就楚儿嘴贫,将最后一根木桩抱起来,放在固定帐篷的位置,用大锤子砸下去,再将帐篷顶的绳子系好,便可以入内了。
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武月绫披着外套,在桌上奋笔疾书,停下后转动着改良后的钢笔,读着岭南寄来的书信,其中大部分都在询问药彩灵的情况,文字中总是透着一种迫切相见的愿望,希望早日见到阔别多年的妹妹。
给这位大名鼎鼎的岭南黑侠回信,让他率领着训练出来的十万军士支援长安,岭南那边只需留下一半的军队作为防备力量便好,并且让早就在岭南帮助药子昂处理诸多事宜的吴涛接管岭南端州。
将写好的书信交给楚儿去处理,武月绫翻开封书信,这是从西域带来的加急消息,翻开之后,看到的是一串ā lā bó字符,对照的密码本慢慢地解开书信的内容。
手中钢笔也停止了转动,双手交叉着撑起下巴,武月绫在为李显然将军默哀,三分钟过后,这才将信纸放入另外一叠纸中。
西域防线,全面崩解,吐蕃人杀进了龟兹镇,回鹘人攻破了护山唐军大营,劫掠了西州,唯一让人稍微舒心的便是回鹘统帅节律哈德的遇刺身亡。
“第十盟...有些账要算的还是要算,在立场上,这群江湖黑道并没有让人失望!”
继续翻查着书信内容,其中有一封是李白从长安送来的,十万民夫已经启程,半月内可到潼关,另外还调遣了三万黑甲军以及新制造出来的炮火数十车,几千枚huǒ yào炮弹。
武月绫读到书信尾部,伸个懒腰,随军而来的还有一名故人,正是颜真卿,这就省去和平原那边谈判的麻烦,颜家三虎最近也算是声名鹊起。
数日之后,十万民夫到达,武月绫也见到了颜真卿,在楚儿和杜甫的陪同下。
武月绫和这位依旧挺直着背脊的颜大夫一同走在高高的城头,俯视着潼关外头的荒凉景色。
“公主,老夫有一言在心中积闷久已,自长安辞别有十年未见,老夫时常想起千里送行的时候,公主宽厚大度,如今更是心怀家国存亡,颜某为之前的冲动行径向公主请罪!”颜真卿拱手作揖,本不折腰事权贵,如今这位钢筋铁骨竟弯腰认错,已然为护国公主的高尚品德所折服。
武月绫亲手将其扶起来,看着这位风尘仆仆的颜大夫,心中颇为感动,至少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不必如此高抬月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赶路而来,颜真卿有些结根的胡子在风中晃荡着,突然大笑起来,实则被公主的这般话语惊艳到了,“吾有三子,颜宽喜诗书,通经略,懂得经营之道,善于计算,颜弘之乐兵甲,却体弱多病,饱读兵书,略兵道,颜问反之,独爱武道,从小习武健体,精通gōng nǔ骑术!”
颜真卿欣慰地说完之后,再用真切的目光看向公主,“没有一子能像公主这般,身体力行,将一切认为是义之所行而行!他们啊,或者说在下,在公主面前,确实不如一女子啊...哦,哈哈,老夫口直齿快,嘴过,嘴过!”
“哈,颜大夫也会开玩笑了,不过,月绫试问,我这黑甲军如何?”武月绫带着颜真卿走到城头内墙,看向城内的营地。
颜真卿目视而去,营地整齐划一,所有黑甲军士严阵以待,操练的军士身强体壮,在他见过的军士中,就属黑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