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在长安的西面百里外的渭水边,陆子季带领着五万黑甲军骑兵刚刚占领一座山头,便看到了回鹘人的军士集结在岸边,似乎才刚刚登岸。
拄着长枪,眺望远方的陆子季收起了单筒望远镜,将视线收回,神色严肃地看向顾仁义,“顾兄,此战关乎到子季在公主心中的地位,如今回鹘人脚跟未稳,正是奇袭的最好时机!”
顾仁义点头同意,这才是他认识的陆兄,公主可是跟咱们一个村的,旋即说道,“我用鱼鳞阵冲锋,从侧翼迂回袭扰,陆兄正面冲锋,让黑甲骑兵发挥最大的战力,最后在合流一起,将他们彻底击溃。”
“好,我从正面突进,看他们的狼尾军旗,应该是回鹘大将乌护川统领,顾兄,你是否觉得他们人数并不正常!”陆子季说着说着,眉宇兀然紧凑在一起,似乎能拧出水来,旌旗没有问题,可是整体的阵容却有很大的问题,一眼看去确实像十万军士摆开的阵势,等到仔细推敲的时候,却截然相反。
顾仁义闻言也没有搭话,拿起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心中也疑惑不已,阵营空虚,人数不对,那些战船上并没有回鹘战马出来,基本为步旅。
“没错,陆兄,公主认为回鹘人不会进行水战,应该会绕过正面战场,渡过渭水之后奇袭我们,现在看来,要么他们有埋伏,要么就是虚晃一枪,装个样子,等到我们内斗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
陆子季听到顾仁义的分析,眼眸一亮,频频点头,坐收渔翁这个猜测很可能是真的,他又细细一想,结合回鹘人攻陷玉门等重要关隘的情报,此时入关,恐怕是想要一举拿下凉州,直入关内,鲸吞大唐!
一念至此,陆子季立刻向着身边的黑甲军士命令道。
“不好!速速通知公主,就说回鹘主力并没有渡过渭水,很可能折回灵武,要与凉州外的回鹘人里应外合,趁着我们内斗,一举拿下灵武!夹击凉州,以图谋侵占更多的土地!”
顾仁义听完后恍然大悟,若是如此,那岂不是正好便宜了回鹘人,到时候要收复凉州,就很难了,而且他也察觉到自己和陆兄的差距,能够认识到这么深层次的问题,并且将其剖析出来,果然陆兄更有大将的风范。
等到传令兵将鹞子放出去后,陆子季按照顾仁义的提案,带军冲锋,直取回鹘人岸边的阵地。
太阳散发出炎热的气息,乌黑的钢刀也染上余热,黑色洪流则将这些余热带进了回鹘人的身体里,让他们铭记住死亡的味道。
太阳炙烤着大地,陆子季一身白袍染得鲜红,从马上跳下来,来到渭水岸边浅滩上,将长枪插入地面,看着清澈的河水在岸边荡漾,弯下腰,将脏兮兮的手洗干净,再将长袍也解下来,在水中浸泡着,又舀了数瓢水浇洒在脸庞上,站起转身,迎着烈阳,看着浓烟滚滚的战场,一阵唏嘘,拔起长枪,用散乱着污红的袍子擦拭枪身,再把袍子洗干净,让战马和一些水,便朝着山岭上建起来的临时军营行去。
这一战,缴获的东西并不不多,回鹘rén dà概只有一万,尽管抵抗惨烈,也挡不住黑甲军的锋芒,仅仅一个时辰,战事就结束了。
俘虏大约千名,陆子季不再环视疮痍的战场,骑马来到山头,下马系好缰绳,将长枪摆在架子上,把衣袍脱下,进入营帐中,便看到了正在处理伤口的顾仁义。
“你受伤了?”细细一瞧,并无大碍,“还好只是小伤!”
陆子季迎着顾仁义的目光,走到旁边,拿起桌子上的纱带,帮忙将伤口位置绑起来。
“多谢陆兄了!一不留神,被那些俘虏反咬一口,弄了点小伤,哈哈哈!”
顾仁义见到陆子季帮自己处理伤口,心头微暖,不愧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
“殿下说过,越是小伤越是要注意!”陆子季没有去问处理得怎么样,他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肯定消过毒,基本不用担心。
“你我兄弟二人,定要在这乱世做出一番事业来!更何况顾兄上有老下有小,以后还是尽量不要亲自上阵吧!”陆子季告诫着,突然感觉有点心虚。
顾仁义动了动受伤的胳膊,用真诚的眼神看向有些心虚的陆兄,就不挑明他心虚的那块梗,转而说道,“陆兄还是要早日争取公主殿下的芳心,入赘也行,咱们不能要求太高了!”
“....”
陆子季一阵无语。
渭水往下,便是正面的战场。
“陛下,请小心上船!”
郭子仪站在岸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圣人李亨,满脸都是无奈之色,这一仗打下去,不论那边胜利,都只会便宜了外人。
“嗯,你下去吧,好好镇守渭水大营,等到我功成名就,取下长安之后,你再渡过渭水前来复命!”李亨踌躇满志,迎着和煦的河风,心中愉快至极,终于放晴了,接下来他要生擒护国公主,再煮酒叙事一番。
近百只战船缓缓朝着对面河岸驶去,帆布遮天,声势浩大,颇有雄师之风,李亨站在船头,平静地随船而进,意气风发,本来略显苍白的脸色也好上不少。
待到一排浩荡的战船行驶到渭水中央时,隔着对岸只剩下百丈,一阵类似狂风的呼啸从黑色的军阵中传来,犹如鬼哭狼嚎。
在船头的李亨莫名感到一阵畏惧和不自然,呼呼的破风声在空中降临,入眼而来的是一道道绚烂的火球,轰隆隆就像雷声在耳边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