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荆州城,崔家大院。
“怎么回事?宋宝清!为什么没有保护崔儿的周全?”崔家家主怒气冲冲,指着宋宝清的鼻子叱道。
宋宝清正是负责崔邈安全的矮小之人,此刻正低垂着脑袋,受着崔家家主的雷霆之火。
“父亲,宋宝清当时不在场,我让他去红绾楼给我办事了!”崔邈从榻上站起来,因为裆部还存在痛觉,便半蹲了下去。
“你!你整天就知道寻花问柳,日夜呆在红绾楼!败坏自己名声,也败坏了崔家的名声!”崔烈怒拍膝盖,唾沫纷飞。
“爹!父亲!儿就好这一口”
“闭嘴!你个败家子!你看看顾家顾仁义,都进京赶考去了!”
“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读书有什么意思!”
“不孝子!气死我了!”
“爹,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一定要扒了她的衣服,吊起来玩赏,再抛尸荒野,让野狗吃了她!”
“你你你!你不是不知道,长江水道的事若是没有刘刺史出手,不仅你完了,崔家也要遭殃!”
“爹,儿下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不能给您生个孙儿了!到时候你可别指望我给您传宗接代了!”
“我我我我!你你你你!唉,宋宝清,按我说的去做!”
宋宝清抬起头,毕恭毕敬地走到崔烈的面前,顺着耳朵听着,等崔家家主说完之后,点头哈腰连连称是,缓缓了退出去。随后又是传来父子俩的互骂声,一个顶嘴,一个骂不孝。
这崔家的三个儿郎,就数好色的崔邈最顽劣,其余两个虽不成事,但也不至于这般闹事。
三郎崔胜喜于击鞠,凡是陪他击鞠的人,不管是仆从还是混混,一场都会赏十文钱。大郎崔浩则是贪吃,整日在食肆出没,有次为了吃牛肉,与崔家楼的掌柜串通好,顶着官府禁令偷宰牛畜,因为受到揭发,也闹出一趟笑话,若不是其父崔烈与荆州刘刺史关系甚好,怕也是要坐牢。
太阳早早升起,武月绫从床上起来,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脑袋有昏沉,这应是感冒了,摸了摸额头,确实有些发烫。
无奈之下,只得先去陆家,打水,烧热水,洗一个脸,喝点白开水。
不多时,陆母便起来了,武月绫顶着头昏,帮忙打好热水,让陆母洗脸。武月绫看着陆母的头发,昨夜还未见有白丝,今早一看竟然生出了好几根银白的发丝,不由地叹息一声,看来这做母亲的,确实很爱她的儿子。
昨日子才行,一夜华发生。
陆母洗漱完,转而看向武月绫,却瞥见武月绫脸色不见血色,有些苍白,精明的眼中闪过疑惑,不觉皱起眉头,“月绫,你这是感染风寒了?”
武月绫看向老人沧桑而精明的眼睛,只得点点头。
“这怎么行,感染风寒是大事,你身子骨弱,生病可就坏事啊!你先扶我去山坡上,采点治疗风寒的草药。”陆母拿起拐杖,伸出手让武月绫来扶。
武月绫直摆手,老人家却倔着脾气,愣是让武月绫扶着她到山坡上采了好几株她不认得也从未见过的药草。回到家后,拿着药草熬出一碗青色的浓汁。武月绫看着冒气充满草香味的汤汁,轻轻的泯一口,舌头苦得发麻,不禁怀疑,这东西真的能喝吗?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东西是我早些时候,还未嫁人时,那次也得了风寒,便按照我阿娘叙述采了一些草药,煮了一碗药汁,喝下后风寒也是好了。”陆母看到武月绫似乎不能忍受其中的苦味,便开口安慰道。
武月绫看一眼和蔼笑着的陆母,捏起鼻子,往嘴巴里猛灌,喝完后硬生生的咳嗽几声,苦得眼泪都出来。
陆母上来拍着武月绫的背,慈祥地安慰着。之后,武月绫准备好中午的面饼,便往荆州城行去,走在路上,身上也冒出一身热汗,风寒引起的身体虚弱确实有些改善。
来到房掌柜处,帮忙处理一些账务,便受到了顾家楼掌柜的邀请,说是有些专门为武月绫小娘子准备了一些吃食。
武月绫算完账,和房掌柜请个假,便与那胖胖的掌柜一道,途中才知道着红光满面的掌柜姓赵,本就是荆州人士。来到了顾家楼,她坐到一处好位置,店小二(博士)上菜,一盘清蒸的大鹅,一碗拌料酱醋,看上去可口诱人,还有一大碗白香的米饭。
武月绫感觉身体稍微好些,又见到桌子上好菜好肉,胃口大开,刚夹起一块鹅肉时,突想起陆家陆母,寻赵掌柜讨一张油纸,包起半只鹅,再添些酱醋料在上面,打包好,这才端起饭碗开吃。
赵掌柜假意低头看账,实则偷瞥武月绫,见到武月绫把半只鹅都打包了,心中略有所晓。陆家陆子季为功名而行千里迢迢到长安去考取功名,这陆家预定的媳妇也懂得孝敬陆母,这真是陆家几世修来的福分,想到这里不觉喟然一叹,自家少爷何时能遇到这样的媳妇啊,人家还不一定承顾家的情呢。
不过这考功名之事,倒是难得,若是自家少爷考上了,陆子季没有考上,若是少爷带着功名向武月绫小娘子求亲,武月绫小娘子也没办拒绝才对,毕竟陆子季落榜了,这般想着,又是呵呵地笑了起来。
门外秋阳高照,不多时,微微热闹的店里走进一个穿着青色袍衫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朝着菜单牌子看去,带着两个狗腿仆从,选了一个位置就坐下。
小二连忙过来端茶倒水,不过人家似乎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