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一个尖细的嗓音从柳三千右后方传来,说话的那个人把最后一个字拖成了长长的一条尾音。
随着男人的声音消失在空气中,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各自端着一个端盘走了进来,他们低着头,半弓着身子,并未正视前方,眼睛注视着手中所捧之物。
两个人皆穿着一件纯白宽大的袍子,袖口大到直接拖在地上。里衣是一件纯黑烫金的内衫,随着二人的走动,领口、袖口露出绣着以金线点缀的黑衬。金线所及之处,开出朵朵合欢花。
左边的那个戴着一红色的狰狞面具,右边的则是一个绿色的面具。两个人的面具除颜色不同外,表情、神态也有些许差别。
红色面具头上长着两个尖利的小角,眼睛瞪大如铜铃,颧骨高高隆起,嘴角大张,露出里面颗颗锋利的牙齿。绿色面具的头上则没有长角,眼睛半眯,嘴角向下弯曲。
二人保持相同的速度和步调向柳三千走来,他们停在离柳三千有半米远的地方,同时下跪。
他们高高举起双手,将所捧之物举过头顶,凑到柳三千身前。戴着面具的脸低着看向地面,好似抬头都是对他们少主的亵渎。
红色面具捧着的端盘上放着一把精致的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剪刀和一个古朴的正中央带着小锁的紫檀盒。右边的端盘上则放着成一套的青铜酒壶和两盏青铜酒杯。
“落发——”
依旧是从身后传来的尖细嗓音。
一个戴着纯白面具身穿白衣的侍女走上前来,拿起左侧端盘的剪刀递到了身边男人的手上,他拿起剪刀剪掉了自己随意缚在身后的一簇头发,并将这撮头发交到了那个侍女手上。
侍女从袖口取出一方白色锦帕,将拿到的头发轻轻置于其中。
男人剪完自己的头发后,就拿着剪刀向柳三千逼近。他看了看柳三千被完美得盘成一个发髻的头发,眼神之中带着苦恼,好像思索从哪里下手,才不会破坏这已成一体的妆饰。
不能动弹的柳三千暗自着急,她可不想嫁给一只老鼠啊!
男人用剪刀尖的那头轻轻挑出了柳三千几根盘在发髻里的头发,咔嚓一声剪去,随后也将这撮头发交给了之前的那个侍女。
侍女将两人的头发放在同一枚锦帕中,她轻轻合起手中方帕,打开了端盘上的紫檀盒。将包裹着二人头发的帕子藏了进去,随后紧紧地锁上了盒子。
“祝少主和少夫人,永结同心。”
侍女做完这一切后,弯下身子,轻轻地说了句,便退在了男人身后。
永结你妹夫,永结你大爷,永结你祖宗十八代!
夫人,你加油啊!就快生出来了!
夫人,夫人!用力呼吸!
夫人,夫人!恭喜夫人,生了一窝健康的宝宝。
接生婆将十几只吱吱乱叫的腊肠一样的小老鼠端到了柳三千面前。
柳三千心中咆哮着将这幅画面赶出了自己的脑内剧场,她在心里大声嘶吼着,我不想要生小老鼠啊!!!
“赐酒——”
这时,一个穿着同样服装的侍女从柳三千身后走了出来,她将右边端盘上的青铜酒壶微微举起,在两盏酒杯中各倒了小半杯酒。
她双手捧着一盏酒杯恭敬地递给了柳三千身旁的男人。
“少主,请饮合欢酒。”
男人抬头,一饮而尽。
侍女随后又将酒杯捧到了柳三千的面前。
“少夫人,请饮合欢酒。”
柳三千一动不动,她根本动不了,若是她现在恢复自由,只怕早就脱掉大红嫁衣,将这飨宴搅得天翻地覆了。
“夫人?”
侍女看着眼前静若寒蝉的女人轻轻地催促道。
台下开始议论纷纷,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柳三千得意地在心里暗想,嘿,这下看你打算怎么收场?
男人似乎置若罔闻,毫不在意,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柳三千,低声说了句,“喝酒”。
男人说完后,柳三千的手就不受控制地抓住了侍女捧着的那个酒杯,向着自己口中倒去。
你这个不听话的右手,快他妈的给我停下!
柳三千兀自沉浸在自己和自己的战斗中,捧着酒杯的那只手因为主人的激烈反抗而不断颤抖着,杯中的酒在摇晃中溢出了一大半。
台下一众看客们更是对着柳三千指指点点,人言啧啧。
温酒沿着柳三千的喉咙灌入食道,热辣的酒水一路灼烧而下,刺痛着所流之处。
好想咳嗽,好想抓起衣领。
“合欢,合欢。百年好合,燕婉之欢。一饮情投意合,二饮杯酒言欢。祝少主和少夫人此生尽合欢。”
“跪拜——”
刺耳尖锐的声音又宣布了下一场程序的开启。
一群小厮匆匆忙忙抬着两个小桌进来,放到柳三千和男人的面前。刚才捧着端盘的两个人一个退到了柳三千的身后,一个则退到了另一边。
桌子在前面架好后,另有两个小厮在桌子后各放了两个坐垫。
一切准备就绪,有人站在门后轻轻地拉开了拉门,两个看起来岁数已经比较大的男人站在门外。
其中一个身材威武,比另一个高了大半个头。他眼神凛冽,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剑眉浓密。
另一个则少了几分锐气,眉眼之间多了几分饱经世故的沧桑。身子佝偻,腿脚看起来有点不便。
二人走到铺陈好的位子后,就坐。
“请少主和少夫人,向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