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还是很镇定的,疏散了身前的队员后。视线就往屋廊那儿望去,凉亭里的人物只能看到个依稀,不过由于时而廊风卷起的珠帘而看见徽宗一身蹴鞠的便装。心中稍许的疑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而此时凉亭里,却是久久没有话音传出来,巡栏廊柱边侍立着的小黄门刚想把目光探进去,就忽然有徽宗的不高的笑声传出来。
“老枢密何时学的曾布?”
徽宗拿着紫砂茶盖拨弄着茶汤面,缕缕茶香飘散开来,是非常舒缓的味道。
对坐的安焘捋到一半的须髯停了下来,瞌下一半的眼皮稍稍撑开了些。并把目光望到对面这年及弱冠的新官家上,虽说脸上还有些未褪去的王孙纨绔,但比起起初已多了几分jing明。他随即哈哈笑了几声。按住石桌边沿许久才说了一句,或者说是一种感慨。
“北地马牲缺口犹大啊……”
徽宗的视线从眼前的老学士脸上移开,直直的投到了身后那泥沙风尘的蹴鞠场上,那里有多月未见的蹴鞠健儿们奋勇争相。他是极喜欢的。视线怔在那儿许久。而后才慢慢把手握成了拳,不过再开口时,却已是另一话题。
“现今朝廷中庸碌保身之徒居多,勇谋兼备之臣绝少,本已是艰难险恶之期,可如今太后凤体违和,老将军伤重难料朝夕,而老枢密又yu告老。朝政i薄之势渐显,朕心甚忧啊……”
安焘磨砂着温润的茶盏杯面。思绪似乎是有些恍惚,但眼神中又偶有清明之光闪现,他很平静的回应,“我大宋泱泱大国,人才之多如过江之鲫,岂会有竭枯之理……”、“且不说河湟环庆之处多彪勇之将,便是如今朝堂之中亦有怀才不遇之辈。”
他顿了顿,看着徽宗说道,“官家可还记得洛阳种家?”
徽宗稍一转念就笑了,“这种氏一门虎将,忠烈堪比杨家,老将军便多有在信函中提携,自然不会是庸碌之辈,只是此二人立场尖锐、资序不高,三省台谏并不待见,强行推出也只会被下头架空,所以王兄便让那种师极在国子监养望生息,其弟倒是在三衙任职。”、“…前些i子那种师极还有献呈兵策之功,如今怕已是按捺不住了,所以朕倒是有意让其远赴河湟处调停诸事咸宜。”
安焘有不同意见,“那种彝叔既然沉的下心拒招西北,便知其心志主意,官家何不cen之美?”
“老枢密可莫要予朕为难了。”徽宗捏了捏鼻梁骨,“那论兵策虽说想法极好,但宋辽安定已近百年,若是无端再挑是非,非把自个逼上绝路不可,老枢密是临行无忌,倒是把这烂摊子往朕身上堆。”
……
一君一臣在这凉亭内相谈甚健,安焘由于致仕在即,所以有些话也就摊开了说了,以如今宋朝青黄不接的军事统才和冗官冗兵的历史弊病来说,在处理边境问题上确实十分每年入不敷出,已经再也承受不住边境每年巨大的军事军备投入,所以用进退维谷来形容当朝执政还是极为恰当的。
徽宗即位不逾一年,之前诸多问题都是向氏cao持,如今向氏病重,这所有家国重事压下来,当真是让他有心力憔悴之感。他心里自然不希望这时候放安焘回乡,只是这些重大人事变动已不是自己能随意拍板决定的了的,安焘年老致仕,三省文牒已经全部通过,向氏也已点头安排继任,即便他作为皇帝可以压下诏曰不发,但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今i他唤安焘过来私聊也有选贤举能的意思,只是这种师极、种师中两兄弟在如今并不能立即拔用,过刚易折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要说平衡元佑党和新党的问题,也只能等蔡京苏轼一干人回京之后再说了。
他正考校着中间的一些利益得失,耳边有传来安焘的声音,夹杂着两分说笑的意味。
“说起来,官家那美芹先生可有消息?”
徽宗看了这老枢密满脸皱纹堆起的笑意,居然也是会心笑了,不过没有应话,只是叹了口气、起身直面着凉亭外的蹴鞠球场,两边有内侍将珠帘收起来。温煦的阳光从碧瓦青墙的勾沿处流照下来,映到徽宗身上,灿着辉晕。而安焘也是站了起来。极目远望过去,这一片宽敞的蹴鞠场上,到处是奋力蹴球的青稚少年,看了会儿,他又想起刚才的问题。
“官家,此是何物?老臣还从未见过如此大小的蹴鞠球门。”
徽宗这时候也是发现了蹴鞠场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地上都是白漆涂抹而成的线条。而且最显眼的就是东西两头放着的大球门了,他也是心下疑问,正yu差人唤高俅来问。不想远处早就等候多时的高俅已经小跑着到了徽宗面前请安了。
“高俅见过官家。”
徽宗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高俅啊朕多i未来,你这是搞得什么名堂?”他慢慢朝场边走去。高俅则是跟在后头给徽宗解释了这新蹴鞠的事情。
徽宗不禁yu笑。“你们这些小子平i游手好闲,也就会钻此小道,这蹴鞠传承已有百多年i,祖上传下来的的此等规矩自有其道理所在,尔等随意篡改可非得当之事。”
高俅作为过来人对这新蹴鞠理解已是颇深,随即便给徽宗说解新旧蹴鞠之间的天差地别,仅仅拉高了球门,这蹴鞠的踢法立即丰富了一个层次。再加上那些界限规定,着实要比原来的蹴鞠要有趣味xing。不过这也只是让徽宗点头表示明白而已,直到高俅拿出了蹴鞠鞋,才终于让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