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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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间回溯到月光被yin蔽前,可能一切就显得明朗化一些。
福宁殿里,已经屏散了闲杂人等,只留下一个添茶的高班伺候,四围窗牖已经拉下帘帷,这样可以让里面的光亮更加密集些。
一君一臣,隔棋案对弈。背靠三架两叠高红金烛,添茶的高班奉茶之余,便起身将燃尽的蜡烛重新续上。这点点竖光在背后摇曳,光晕渐染上暗红的檀木秤面,上面黑白二se玉子盘亘交错,局面的紧张也正如二人脸上肃穆的神se。
当最后一枚棋子堵上空缺时。两人同时收袖罢手。不问输赢,只谈棋法,但今儿召这蔡京进宫可不是来谈棋论道的,话到深处,也就可以很自然的将目前的这番困境引导出来。
青玉镶嵌的鹧鸪盏内,青润的茶汤围着中心旋转,蒸腾出婀娜多变的香气。
“官家当局者迷而已,古今能集大成帝王。莫不是勇果伐善之辈,秦皇汉武、魏祖唐宗。哪个不是踏着强权而上,今龙舟之误已成,就不可再有优柔之态,即便是民间有声、三省有异,也要靠强腕将它压下去,不然只会落个多面不讨好的局面。”
“这……”徽宗收棋子的手顿了下来。
“三省那些老东西自视甚高,以为天地任它周旋,且不知官家早非当年王孙,这次龙舟之事也正好让他们认个清,官家是他们的主子,是天下人的主子,可不是他们手里的扯线木偶……如今章老新故,太后病重,所以这内外之柄更要握在官家手里,切不可让外臣有何觊觎之心。”
徽宗捻弄着棋子不说话,但眉宇间的舒展已经将他的一些情绪透露了出来。
“卿所言虽是有理,但毕竟有悖常德,怕……”
“臣有一法,可全官家心意。”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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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年建中靖国五月初九,宣判端午龙舟一案,堂下听判!”
开封府衙前拥挤着前来旁观的百姓,这些平头百姓对于如何宣判一品斋极感兴趣,官家是否会因惜才而饶恕了苏进?这位市井人物可是会因此而一步登天?这样的疑问让他们不惜冒着小雨也要赶过来听。
尖锐的倒设据架将一众百姓挡在衙门外观看,他们身后是灰蒙蒙雨,淅淅沥沥的从天上倒下来,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府衙高正威严的官匾下,极为整列的侯着一排听审,按照正常的主次关系从左自右而列。
工部侍郎郭知章作为此次工事的主管,自然无疑是排在第一的,而实际主管高俅就位居他右,再往后就是建造院大小从官,众人的目光直到最后,才瞄到那一品斋的苏仲耕。
他把伞收了起来,别在手头,伞尖都没有抵在地上,看似是很忙的样子。
由于堂上的王震是代帝宣判,所以两列旁听的三省大臣一个不少,在这敏感的时期,哪个都不会不给皇帝面子。他们有闭目养神的,有斜眼看其他的,也有确实无聊的,就看着堂下几个犯人忐忑的表情,或许觉得有趣,就与旁边说笑两句。
对于堂前曾布韩忠彦这几个宰执而言,就是摆明了来看皇帝是怎么惹一身sao的,原本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作为皇帝、私下惩戒一番就可以了,非得这么高调的摆到台面来,最后还不是被整个朝廷看笑话。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这里了,皇帝当然不可能再硬往下做,最后鸡飞蛋打,谁都落不到好,真是何苦。一念到此,他们几个也都笃定皇帝会大事化小,尽可能把事件的影响压到最低。
王诜及其子王缙今i也在堂前旁观,对于徽宗极为了解的他们自然不会同这些宰执所想,要是真个轻放了苏进,那岂不是给自己打脸,端午观龙阁前的雷霆震怒更是给世人留下笑柄,所以王诜极其笃定皇帝会严惩苏进,说不准会判个流放,也省的他再动手了。
李家的一众此时也在府衙门前拥攘着,他们可不是来看苏进被皇帝如何惩办。而是来等府衙宣判李清照无罪的,还好,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府尹王震重述了一番案情后,最先就是澄清了李清照的清白。
“……多方取证,均无显示李氏女有参与龙舟立项,是故经府院都曹决议,李氏女乃谎称罪责,不可取信,念其年轻识浅。朝廷不予追究,给予当堂释放。”
这判词宣下,李家人算是缓了口气。也顾不得其它,领了谍谱就去府牢救人,赵明诚也是跟着一同去了,只剩李霁和李格非两人在堂上撑撑场面。李霁与苏进总算是有些瓜葛。虽然有忌于苏进。但也不希望他因此受责,不过当他把眼睛瞄到旁边的陈家人时,不免是皱起了眉头。这陈家人可一点都没有等待宣判的焦躁感,一个个面se沉沉、一言不发,仿佛已经知道结果似得。
不待他细想,堂上已经开始宣判,府尹王震今i着一身带鸟兽补子的绯红官袍,腰佩金鱼。头上戴方直硬幞头,两脚平施上折。巍巍然,稳如泰山的神态。
他手执判词,朗声乾坤。
“兵部侍郎郭知章督促不力,查纠失当,乃致龙舟沉没首罪,本因贬黜,但顾念其年事已高,平素爱国忠君,故判:权领工部事,但降轶朝散大夫,罚俸三年并去子嗣荫,特此为诫。”
郭知章神se微异,但还是跪伏下来,“臣,郭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