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接到董兴已死的消息时,已是两日之后了。

约莫十余日前,河北真定王刘扬便派人送来文书,言及自己已老迈,已不能再案牍之劳形。故他请求能能其子缨继承其位。另,刘缨将亲自来雒阳城朝见,且带上北地那假冒阴兴之人一同前至雒阳城。

刘秀接到此信,觉得刘扬还算给他面子,便欣然准了。

可不料今日,却收到刘缨之信,说那董兴死了。

刘秀长叹一声:“告诉真定王,他此行辛苦。让他将那董兴的尸身顺便带来吧。”

其实,他们都知道那董兴就是阴兴了,但既然已无法再确认,只能认了他是董兴之事。

这传令兵还未退下,便有急报而至,言及陕西贼人苏况攻破弘农郡,活捉太守。

“大胆贼子!”刘秀顿时气了个倒仰,“竟行如此忤逆之事!”

他想了一圈在京可用之将后,便挥毫写了一道圣旨:“速去栎阳候府邸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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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夏热。

去年方才立都,如今那些存冰之法都还未行过。刘疆早早就换上了轻凉的小衣,在郭圣通铺了细部的长秋宫地板上手足并用,飞快的乱爬。

阿露和阿雨一路跟着他跑,生怕他磕着碰着,可真若是磕碰着了,也只能依着郭圣通的吩咐,让他自己起来继续爬。

郭圣通记得好像听谁说过,在孩子小的时候,便不能放任他养成恶习。若是他每每摔倒,碰到就让人抱着安慰,只怕日后从根上便不好改了。

她是爱孩子的没错,但那爱却不能是溺爱。

不过为了自己不心疼,她还是离了那刘疆活动的屋子,去了另一间。

“阴兴死了。”她看罢手中缣帛长叹一声,“阴兴这一生,唉……”

阴兴上辈子活了39岁,是关内侯,这辈子不到24岁便去了,却什么也不是。不过,阴兴倒是个从未变过的人,他只为阴家而活……

“想办法让阴识知道吧,陛下是不会再追究此事了。只怕他看过阴兴的尸身后,便要让人随意葬了去。”郭圣通道,“让阴识知道阴兴的事,待陛下将阴识的尸身处理了之后,也好让阴识带他叶落归根。”

“娘娘。陛下真的不会……”

“陛下不会,如今阴贵人身孕已快有四个月,南地氏族都在看着呢。陛下不会将此事闹大的。”她叹道,“可这也意味着,阴识很难知道此事。阴兴虽与我立场不同,虽然当年杀翎儿之事实在不该。但除此之外,其余种种皆让人敬佩。”

她复又长叹一声:“就连阴就那种角色都能叶落归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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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

邓氏看着自从见过探子之后,便伫立在庭院中的阴识那格外消瘦的身影叹了口气。她紧了紧手中披风,走了过去:“次伯,有些凉了,你穿……次伯,你怎么了?!为何,为何竟……”

她说不下去,只慌忙抱住他的身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别吓我,次伯,次伯。”

“今日那探子过来,告诉我了两件事。其一:景丹将军正在患病,却接到陛下旨意,让其去往弘农担任太守。其二,其二……”阴识泣不成声,“二弟,二弟死了!此乃我之罪也!”

邓氏一愣,复又将他紧紧抱住:“不,不,这是我的罪过,是我的罪……”

“你何罪之有?”阴识苦笑了一声。

邓氏一愣,继而叠声道:“此我之罪,我夫妻二人本就荣辱与共。”

“是我,”阴识道,“我当初便不该让他去河北,若他不去河北,小弟便不会死!若他不去河北,他怎么又会……又会身死?”

“不,是我,是我没阻止你!”邓氏泪如雨下,“次伯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你一流泪,我就难过的恨不得去死。次伯,你别这样,你别责怪自己,都是我的错,你就当全是我的错,你若是恨一个人能心情好些,你来恨我。”

阴识一愣,继而转身抱住了邓氏:“你是错了,你这一生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遇到了我。除此之外,你何错之有?”

“次伯……”

这一生,从她遇见他起,她就输了全部。她永远在他身后等他,不哭不闹,为他背负一切。她也曾幻想过他能看到她,可惜那只是幻想。

有一种爱,求而不得,却不愿放弃,她只好卑微地将自己变成了万千世界中,只愿臣服在他脚下的尘埃。可尘埃从未想过,有一日,她的神却忽然转身,看到了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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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缨一行终于在三日之后,到了雒阳城驿馆。

比起只知道吃喝,且又胆小怕事的刘扬来说,刘缨这个真定王无疑是十分合格的。他到了雒阳城后,便乖乖住进驿馆,也不拜访任何人,先上表求见刘秀。丝毫没有搞错半点儿顺序,从始至终将刘秀放在最高的位置上。

刘秀见了刘缨,也顺便去看了那阴兴的尸身。天热,尸身已微微腐烂。而那尸身的面皮却尽毁。他叹息一声,便让人将这‘董兴’葬了。

那人前脚出去葬了董兴,后脚邓氏便偷偷装成男子将尸身偷了回来。待阴识准备去找时,那尸身已然停在后院寿材中了。且,邓氏亲自为他做的收敛。

阴识看着邓氏那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心头一热,满腔责问都化作了感动。他上去,紧紧拥住她,只觉得这一生,好歹还有一件未做错的事来。

阴兴之事处理的很低调,为了不影响阴丽华的心情,所有人都瞒住了她此时。假的阴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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