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生看见白小七的神态骤变,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口中叫道:“你是何人,为什么侵占了白小七的灵识?!”说着,上前便要抓住对方。
无奈此地乃是白小七的识海,那人嘿嘿一乐,老儒生只觉身旁湖水涌动,将自己推了开去。此人似乎只是想与那老儒生保持一定的距离,因此也不把老儒生推远,二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三尺左右。
那老儒生知道仅凭自己这一尊分身的灵识,在此地断然不是对方的敌手,也就不再坚持上前。那白小七见老儒生不动了,便将湖水停下,二者仍是面对面的站在水底。
老儒生道:“不论你是何方邪祟,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占了白小七的灵识,总算有几分本事。但是我奉劝你一句,白小七是我的徒子徒孙,又得我亲传‘浩然诀’,你招惹了他,对自己可没有半点好处!”
熟料对方听闻此言,却是不惧反笑:“浩然诀,是这个么?”话音落下,那“白小七”周遭湖水一震。虽是用灵识之体发出的内力,但老儒生依旧能看出,这无疑便是“浩然诀”内劲。
这番可就轮到那老儒生目瞪口呆了,他看眼前之人,无论面目长相,都与白小七别无二致,只是神态有所不同。须知灵识之体,一般而言展现出的都是对方最真实的形态,若是那“白小七”有所遮掩,凭老儒生的能耐不会看不出来。
再看见这独门“浩然诀”内力,老儒生心道:“他若不是白小七本人,岂能学会这门‘浩然诀’,可若是白小七本人的话......”他想到这里,心中悚然一动:“难不成白小七受了酆都姑娘的影响,已经生出心魔来了?!”
那“白小七”看老儒生神色不定,似是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哈哈笑道:“老头子,别胡思乱想了,我便是白小七,但又不是白小七!”
“我知道,你便是白小七的心魔!”老儒生听闻此言,更加确信,手上碧光闪烁,那青竹板又出现在了他的掌心。“白小七”见状忽然大笑起来:“哈哈,你们读书人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连心魔都被你给扯出来了?”
老儒生面上一红:“你不是心魔,那是什么?”
那白小七对这老儒生其实也颇惧怕,心知他现在虽然奈何不得自己,但是一旦被他找到了真身,自己绝无幸免之理。再加上他这秘密在心里已经藏了二十年,若不能一吐为快,难免如鲠在喉。
是以他今天在这老儒生面前现身,其实已经抱了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的心思。
他知道那老儒生决计猜不出自己的身份,干脆也就不再浪费时间,直接问道:“老头子,你可听说过‘一体双魂之命’?”
“一体双魂?”老儒生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难不成事上真的有此奇妙之事,但我听说一体双魂乃是万万中挑一的奇特命格,体内双魂共生共灭,和谐相处,因此一个人便能占据两个人的运势,天生便要成为人中龙凤。可是恕我直言,你与我认识的那个白小七,嘿嘿,看起来却没那么和谐!”
那“白小七”闻言也不生气,而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就是老头子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啦!你说的那种一体双魂,乃是天成,两个灵魂从出生起就在一具肉身之内,自然亲如一人。”
老儒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挑眉道:“难不成你们这一体双魂,并非先天形成的?”
那“白小七”哼一声道:“当然不是,我与白小七本是孪生的兄弟,名叫白小六。我们出生之后的第二年,苦树县突逢大旱,颗粒无收......苦树县内虽然经常出现旱情,但是如那年一样凄惨的,恐怕百年不遇。”
老儒生知道白小六即将步入正题,于是闭口不语,就听白小六接着说道:“这一年里,苦树县内的树皮草根都被抢食一空,我们村子里更是恨不得刮地三尺,将能吃的东西都给吃尽了。饿到了这个地步,我娘亲已是没了半点奶水,我和白小七都是襁褓里的孩童,自然不可能再养活得下去。”
白小六说到这里,喘息声越发浓重:“既然养活不了,那我们两个孩子,自然要派上些别的用途!”
老儒生双眼一瞪,骂道:“他妈的,简直混账!”
白小六轻笑一下:“这有什么,大人都活不下去了,还如何在乎两个孩子?不过我爹娘好歹有些人性,不忍将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就这样煮来吃了,恰好同村之中还有一户人家,也刚刚生产不久,于是......”
老儒生嘿然道:“易子相食,我活了这么久,却也极少见到这种惨状。”
白小六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易子相食,只因我比白小七先出生了一个呼吸的功夫,那户人家便决定先吃我这个当哥哥的,等到实在撑不下去了,再吃弟弟。”
老儒生听他之言,两个活生生的婴儿就与两个畜生,甚至两块血淋淋的嫩肉没有任何区别,心中不忍道:“还好你的弟弟活了下来,你身为他的兄长,难道不该庆幸么?”
他不说这话还好,老儒生一说出这个话来,白小六登时勃然大怒:“庆幸?我为什么要庆幸?!你可知道那白小七,在娘胎之中时就抢我的养分,出生之后,更是要分我奶水,若非如此,娘亲的奶水也未必会这么早就干了!被送到那人家中的时候,我比白小七足足瘦了一圈,可是只因为我是兄长,他们宁愿先吃瘦小的我,也不吃白小七!”
白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