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素手掀开帐帘,婉筠怀抱一只雪白的兔子走进来。
“你这兔子倒是可爱得紧。”云锦抬手揉了揉兔子的脑袋,“哪里来的?”
“方才你二哥射伤了它,我瞧着可怜,便……便讨了过来。”婉筠言辞闪烁、支支吾吾道,似怕云锦不相信,还故意露出兔子腿上的伤给云锦看。
云锦望着那本就不大的伤口外包扎得有板有眼的白布,猜想定是二哥的手笔,了然一笑道:“你碰到我二哥了?”
“嗯……”婉筠游离着一双眼珠,始终不敢往云锦身上望,“你二哥说你病了,他不方便进来,便托我好生照看你。”说罢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忙盯着云锦问到:“可有哪里觉得难受?可看过大夫了?药吃了吗?你如今的身子倒比我还娇弱了。”
听着婉筠叨叨不停的话,云锦不住发笑:“太医刚来看过了,开了药。”又感叹道:“年前大病了一场身子倒真是不如前了!”
婉筠突然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云锦,“今日是你生辰,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前些日子得了一对玉佩,你看看可喜欢?”
云锦打开锦盒,只见一对雕并蒂牡丹花羊脂玉佩躺在里头,成色极好,上面还用金色丝线打了络子系上,一看便知出自婉筠之手。云锦“啪”地一声盖上盒子,笑道:“这些金啊玉的看着虽好,但你知我素来不爱戴这些东西,放那匣子里也是暴殄天物。”说罢眼眸一转,盯着婉筠手里红着眼睛的兔子道:“我见你这小兔子倒有趣,不如送给我做生辰礼物吧!”
婉筠闻言顿时一阵紧张,手上力道不自觉得紧了紧,许是碰到了伤口兔子突然不住地一阵挣扎,婉筠忙放开手,犹豫道:“你……你若是喜欢我送给你便是,不过终究是送你的生辰礼物,这玉佩你也得收着!”
“噗呲!”云锦露齿一笑,取出玉佩放在手里把玩,“我逗你顽呢!瞧把你紧张的,我向来不爱那些四处乱窜的东西,你还是自己宝贝着吧!”
婉筠恍然醒悟云锦是故意逗她,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娇嗔道:“你!你现在越发不正经了!”
云锦秀眉一挑:“不过一只兔子罢了,你为何这般舍不得?难道……”云锦突然凑近,若有深意地盯着婉筠道:“难道是因为是我二哥送的?”
“哪有!”婉筠脸顿时又红了几分,眼神心虚地扫向门外道:“只是你二哥方才说,他从不与别家女子送东西,若是这兔子我要下了,便得,便得好生养着……”婉筠瞒下了方才也有几位贵女争着讨要兔子的事,心虚得声音愈来愈小。
“哦,我二哥确实没送过别的女子什么物什。”云锦托着腮意味深长道。
云锦与婉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喝过了太医开的药,竟迷迷糊糊地趴在榻上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梦中总是出现许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一会儿是母亲戚氏牵着她的手走在林子里的场景,一会儿是父亲在战场上身受重伤的模样,一会儿是她被人从身后一推落入水潭里……
云锦是被一阵细密的马蹄声吵醒的,醒来时帐里分外昏暗,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里衣已被汗湿,黏糊糊的贴在身上,身子却松泛了些,头也清醒了许多。帐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门帘重重地搭下来,隔绝开帐外的阳光,连角落里点着的蜡烛都被熄灭。
云锦伸手想去端桌上的茶盏,却发现茶已经凉透了,只得扬声喊:“莺歌!莺歌!”
门帘“噗”的一声被掀起,莺歌打了帘子走进来,“姑娘醒了!”说罢吩咐丫鬟进帐子打点她梳洗。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云锦接过春鹊端过的热茶,润了润喉道。
“现在已经到午时了,姑娘都睡了快两个时辰了!”莺歌一边拿过干净的衣裳为云锦换上,一边道:“皇上刚出去打了一轮猎回来,正在大营里摆膳呢,姑娘可要去用些午膳?”
见云锦点了点头,鹂儿忙笑道:“方才太医吩咐,姑娘喝了药定会睡会儿,让奴婢们不要吵着姑娘,还要拿一床厚厚的被子给姑娘盖上,发一发汗便好了。如今见姑娘的脸色,已经大好了!看来这太医的名号果真名不虚传!”
“太医都是给帝后贵人看病的,自然都是万里挑一的。”云锦想了想,又问道:“对了,婉筠呢?”
“方才侯夫人派人来寻,苏二姑娘见姑娘睡着便去了。”
“嗯。”
待穿戴整齐,云锦便带着丫鬟去了大帐向皇后谢恩,皇后见云锦面色大好又是一番细细询问才作罢。用过午膳,前方大营里皇上传话来,说要检查各皇子王孙的骑射,便令他们各自为营带队往林中去射猎,以三日为期,结束时射得猎物最多者获胜,胜者便可得一个彩头,并且特地要求各府少爷小姐一道参加。这一道圣旨顿时在帐中炸开了锅,既有跃跃欲试者,也有胆怯退缩者。
皇后娘娘听闻却是大有兴趣,亲自带着各夫人小姐前往大营与皇上提议,为了公平起见,不如抽签决定各府少爷小姐所属的阵营。皇上深以为然,立即吩咐身边内侍去制签列营。
一旁几个丫鬟担心的围着云锦,直怕她的身子受不住,父兄也来探问。云锦面色镇定地安慰他们,只说自己喝了太医开的药以没有大碍,心里却没来由的有些发慌,但不管怎样,陛下下了旨,任何人都违抗不得。
没花多少功夫,营阵便被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