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明白了。”容玉致抬起一张红红的脸,对嫣然道:“三嫂的话,我记住了。我真的没有怪你,还该感谢你。若非三嫂,我只怕还在梦中,从没醒来。”
梦中,那个朱姨娘和教养嬷嬷乃至身边的丫鬟们编出来的梦里面,容玉致是尊贵的,是娇养的,随便的人都不能和她说话的。梦中,容玉致可以嫌弃别人出身的低贱,可以因自己的不欢喜,而要嫣然和她孩子的命。这样低贱的命,不过就是小猫小狗一样。
入梦之时,才是梦醒时分,原来,即便真的是容家大小姐,也会被人弃之如敝屐,也会被卖到那不三不四的人家,被逼倚门卖笑。
人生境遇,总有高有低,有顺有逆,不可因自己在高时嘲笑别人在低时,也不可因自己在逆境而怨恨别人在顺境时。两个梦,不过是要说这个道理。
容玉致站起身,恭敬地给嫣然行礼下去:“原先是我错了,今日我既已醒来,就再不是原先了。三嫂的话我记住了。爹爹要给我寻的女婿,想来也不会错。”
嫣然挽起容玉致:“都是一家子,说什么呢。不过叔叔说了,你大病初愈,还是等等再说。”自己,的确是病了,病在一个谎言之中,现在才开始好了。容玉致浅浅一笑,曾经笼罩在她身上的,那种在旁人眼里瞧着有些做作的骄傲开始散去,换上的,是从心里放出的那种内敛。
“你的这位小姑,病了之后,好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牡丹花宴上,自有秦氏和容玉致去招呼客人,嫣然和曾之贤悄悄地进了亭里说话。
听到曾之贤这话,嫣然抿唇一笑道:“少来打趣我,我就不信你没听到一丝风声。”曾之贤也笑了:“是了,是了,我不但听到一些风声,还听到对你的赞扬。哎,你老实告诉我,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可听说了,你们家,可是出了丫鬟冒名大小姐私奔的事。”
既然容玉致已经好了,那两个被关在里面的丫鬟和骗子,也就被送了官,骗子的罪名自然是拐了丫鬟私逃。丫鬟的罪名自然是逃奴。骗子被判了流放三千里,那丫鬟本该责打四十板后还给容家,容家拿回来,就地配了庄子上一个年过四十的庄户。不久消息传来,那骗子熬不过路上苦楚,死在半路,这场风波,也就烟消云散,至于冒名一事,再也没人提起。
嫣然听的曾之贤这样说,只是笑了笑,把实情说出。曾之贤听的惊讶,接着摇头:“这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说我们身边都有教养嬷嬷,可这些嬷嬷都是精挑细选的,哪是随便寻几个来就是的。”
正经的教养嬷嬷,哪有不教女子中馈的,又不是那下河口养着的瘦马,只为取悦男人。
嫣然也笑了:“告诉你个有趣的,我也是才晓得,那几个教养嬷嬷,还是周家荐来的。”周家?曾之贤眼睛顿时发亮:“那时不是还没定亲,要照这么说,周家只怕早就对容家这份家业,上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