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落到这样境地?”嫣然反问女儿,馨姐儿当然知道自己娘话里的意思,但小脑袋还是摇了摇:“娘,不是这样的,是我想起外祖母说过,人要能吃苦,也要会享福,这样才会过的好。于是我就在想,假如我不是我,而是大嫂这样的人,那该如何?”
嫣然久久地看着女儿,馨姐儿的眼眨了眨:“娘,是不是我这话不该问?”嫣然摇头:“不是不该问,而是我觉得,我的闺女长大了,不再是孝子了,会懂得站在别人那里想事了。”
嫣然的赞扬让馨姐儿的小脸红起来,嫣然把女儿搂在怀里:“馨姐儿,若有一日,落到这样的境地,记得千万要活着。”
活着?馨姐儿有些不明白,嫣然笑了:“很多人活着,吃苦受累但不晓得为什么活着,不少人活着,只知道享福,从没想过若有一日这福气不再了要怎么活着?活着,就要想到未来,吃的苦,受的累,都不能白受。同样享的福也不能白享。而是要把这些经历都记住,在最艰难的那种境地,努力地想着把这样的境地改变。”
嫣然现在这番话对馨姐儿来说,有些深了,馨姐儿有些听不大明白,但还是点头:“娘,我记得,要活着,努力地活着,努力地一点点地改变自己这样的境地,一天只改变一点点,是不是以后就能变的更好一些。”
嫣然又笑了:“对,在最难的时候,也要一天改变一点点,日积月累,就不一样了。”馨姐儿的小脑袋又开始往下点:“那娘,大嫂要怎么做呢?”
你大嫂啊?嫣然说了这么一句就没说话,只浅浅一笑。这桩婚事,从很多人眼里来瞧,都是一桩不算好的婚事,婆婆躺在床上要花银子治,家里的产业虽还有一些,可只够嚼裹。一进门就要撑起这个家,难怪今日新娘子会一点也不欢喜。
可转过来想想,这门婚事也不算太糟糕,最少还有产业,还有自己住的宅子,算不上一无所有。而且以嫣然对容成业的了解,他也不是那样没主见的。若能想到这些,两口子踏踏实实地,容成业现在也不要读书了,帮着把家里的产业都收拢起来,有些不好的产业就卖掉,剩下的好好经营,又是一家富户。
不过这样,就要夫妻齐心,只是不晓得这个明显含有怨气的新娘子,会不会这样做呢?毕竟在外人看来,她是周家花一千两银子给容成业买回来的媳妇。
嫣然轻叹一声,人的日子要过成什么样,只能看自己怎么想了。馨姐儿还在那眨巴着大眼睛,嫣然把女儿的手握住,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次日容成业夫妻到嫣然这边来给叔叔婶婶行礼,嫣然夫妇受了礼,又把见面礼给了。经过了一夜,新娘子面上神色似乎稍微有些缓和,说话也带上笑了。
拒如此,嫣然还是能瞧得出新娘子面上的笑,并不那么舒展,在送他们出去时候,嫣然拉着新娘子的手道:“人这辈子,日子过成什么样,全看自己心里怎么想。我见过有那在外人瞧来千好万好的人,日子越过越糟糕的。也见过在外人瞧来一无所有的人家,日子越过越好。你们现在成了家,夫妻务必要齐心,休要陡生嫌隙!”
容成业已经应是:“多谢婶婶教诲!”新娘子的眼微微一抬,面上似乎有所触动,接着就低头柔声道:“是,婶婶的话,我记住了!”
嫣然看着他们夫妻离去,不由轻叹一声。容畦听到她的叹息,笑着问:“叹什么呢?”
“我恍惚间想起,当初初来扬州时候,那时二嫂何等风光,现在不过短短十多年,就成这样了。”人心不足,会变成一条贪婪的蛇,想吞掉象却没有把这象完全消化的能力,就会这样。
“二嫂现在,并不算十分凄凉!”容畦说完这句就对嫣然道:“你的心,还是比我软多了!”
“你这是在笑我?”嫣然抬头看向丈夫,容畦唇边的笑没有消失:“我没有笑你,我只是庆幸,庆幸这么些年,遇到这么多的事,你的心,还可以这样软,而不是漠然地瞧着那么些事发生!”
“人心都是肉做的,又不是真的石头!”嫣然说了这么一句就又摇头:“不过,如果遇上那种心如石头,怎么都捂不热的,我也不会在意。虽说他爹娘都是那样不管不顾的人,成业却是个好孩子,这样的好孩子,该有好日子的!”
容畦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最喜欢妻子的,就是她这样说话时候温柔神情,而不是别的。这样温柔的神情,容畦知道,自己一辈子都看不腻。
日子一日日流淌,容家的家业现在是越来越大,隐约有扬州城首富的趋势。不过嫣然和容畦两人都不在意这个头衔,毕竟首富不首富的,不过是过眼云烟,最要紧的是把家里日子过好。
“三婶婶,亲家老太太他们现在也不去广州了?”郑三叔夫妻后来也去过两次广州,但随着年纪渐大,嫣然不愿意他们太过劳累,再说郑家在这边也安了家,再搬去广州分明也不合适。因此郑三叔夫妻这两年也没再去广州,换成郑二哥每年过来广州探望。
“年纪大了,我爹都快七十了,我娘比我爹小了一岁,也不小了。”嫣然的话让裘氏叹了一声:“也是呢,我都抱上孙子了。想起你来扬州时候,这一转眼都二十多年了!”
“二十七年了,那时我还是新媳妇!”说起往事,嫣然面上也露出笑,那时还是二九娇娘初嫁了,现在已近五旬,别说儿子,连孙子都有了。这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