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随浪摇晃,颠簸了水花。海鸟盘旋于船周围偶有停歇,东月便放轻了步子靠近,猛起扑过去,好几次都被海鸟戏弄摔在船板上。刘宝生便在一旁摇头叹气,下一次时亲自上阵,却也不及海鸟灵敏。船夫实在忍不住便出言提醒,莫要滚下海去。
印广虚靠着箧衍以手支颐小憩,笑看舱外嬉闹的秋双伶瞥见了,犹豫片刻方才靠过去拿了兽皮毯轻柔盖上去。
兴许是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印广虚半睁开眼看着她却也没出言制止。
“海上风大,不盖些东西容易着凉。”替他盖好兽皮毯秋双伶便往后退了退顺势坐下,又继续看向外头:“起雾了。”她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出去:“小月儿,起雾了先回船舱吧。”
印广虚迷迷糊糊又闭上眼,隐约间能听见东月和刘宝生拌嘴的声音。仿佛又过了小会儿,半梦半醒却也不晓得自己究竟睡过去没有,只觉有人走过来坐在他身旁。海鸟的声音什么时候消失了,起雾的时候?他也着实弄不清了。
恍惚间,有人轻柔靠在他胸膛,温热透过衣衫传来,心中不禁柔软起来。他微微睁开眼,阳光炽烈眩晕了瞳底,他便抬起手遮挡在眉前。
“醒了?”依偎在他胸膛的女子坐起身:“作何在这里睡着了。”
印广虚看向她不免觉得惊奇:“秋姑娘?”
女子佯装生气:“秋姑娘又是哪里的女子?你若是敢三心二意抛弃我们母子,我可是不管追到你们神界也好魔界也罢,都要找到你。”
“母子?”印广虚皱起眉头:“你……不是秋姑娘?”
“当然不是了。我是凤桡,凤桡!”女子抬起手敲了敲他额头:“睡糊涂了么,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印广虚不禁疑惑起来:“这是……梦?”
“你再说胡话我可不管你了。”女子转过身低头摸着自己小腹。
印广虚不知怎的,竟伸出手去从背后抱住她,将脑袋放于她头上:“等到了左丘国,安顿好少俞族人,你可有何打算?”
女子笑起来:“自然是从夫了,你留下我便留下,你走我便跟着一起走。”
“跟着我会很危险,你不怕?”
“比起分离,妖魔又算什么。”她握住他的手:“只要我们一家三口能在安居在一起。”
印广虚笑起来,低头吻了吻女子的发顶:“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么?”
女子想了想:“你名仲兮,我名凤桡,那……叫什么名字才好呢……”
“仲兮?”印广虚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叫仲兮?”
女子点点头:“是天帝给你取的名讳。”
“仲兮……”
“希望我们的孩子日后也能如你一般充满智慧。”她抓起印广虚的手放于自己小腹之上:“愿他平安、自在,像鱼一样。”
印广虚不免有些慌张,欲要抽回手却被女子用力抓紧,随后松开。
“怎了?”女子回转身来望着他,见他深思不解的模样便又唤道:“仲兮?”
印广虚摇了摇头:“我不是仲兮。”
女子眼中露出哀婉:“那你是谁?”
“我是……我是……”他到底是谁,一时间连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女子靠上来抱住他,略带哽咽:“你怎会不是仲兮呢,即使过了千千万万年你依然是我的仲兮啊。”
“我是仲兮?”印广虚发怔地任由女子抱住:“仲兮?”
女子不住点头:“你是我未行婚典的丈夫,仲兮。”
画画的……
“东月?”印广虚似乎听见东月唤他几声,便猛然惊醒过来推开女子站起身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她:“我并非你丈夫,你到底是谁?”
女子跪坐在原地闭了闭眼扯起绝望一笑:“你既已忘了我,又何必再问我是谁。”
“你与秋双伶有何关系?”
女子凛然而笑,却也痛哭无声。
“印公子,印公子。”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声音,印广虚四下张望,眨眼间竟立于海岸之上,不远处是高耸的青山威严而庄重,即便是琴音缭绕也丝毫不减罡正。
“印公子。”他身旁的秋双伶又唤了一声:“我们到了。”
印广虚看着秋双伶皱了皱眉头:“秋姑娘?”
秋双伶笑起来:“怎么好似不认识我了。”
“将才……”他话语塞住不知从何而讲。
“将才海面起了雾,一场梦过后便已然到了这里,醒来时只有你在。”她四下看了看:“也不知小月儿和刘公子在何处。”
“梦?”
“嗯,你做了不好的梦吗?”秋双伶略有些不自在地指了指他的脸。
印广虚抬手一抹,手指竟湿润了许多。不知何时,他眼角沾染了这么多水。
“刘公子和小月儿怎么还没到。”她转身走向海边:“不会是在雾中走散了吧。”
印广虚看着秋双伶的背影觉得无比熟悉,甚至有些怀念不禁想靠过去:“你做了什么样的梦?”
没想到印广虚会这般问,她愣了愣不知如何作答。
印广虚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立刻辩解:“我想知道你梦见了什么,看看是否能从中找出关于这场雾的线索。”
“只是梦见了过去的一些事,没什么特别的。”她转过身,逆着海风笑问道:“你呢,你梦见了什么?”
印广虚看得呆了去,心底竟觉得悲伤起来:“梦见了一个女人,她叫凤桡。”
秋双伶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去,垂顺了眉眼微微蹙起眉头,继而扯起嘴角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