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此次离岛我想去看看族人,看看婴尔是。婆婆,你可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良久之后,三水长老才叹口气:“你是该去看看了,他们都在左丘废墟,你带上朱砂剑前去。”
秋双伶顿时便明白了三水长老的用意,却又难以接受:“朱砂剑不是唯一能取得族人性命之物,婆婆,你为何要我带上它?”
“人以数百年的寿命作为交换得来日夜更替,活得太长久并非一桩好事。人只能活短短数十载这是与自然达成的条件,若是违背了,只会遭受不幸。”三水长老抬起已是遍布老茧的双手摩挲着凤桡的脸颊:“孩子,当年仲兮以神力救我们一命,不仅害苦了他自己,也害苦了我们。你死后魂魄纳天地灵气得以化为灵,可我们与你不同,虽长生不死却受尽疾苦早已是人非人,是鬼非鬼。”
“婆婆,你要我如何手刃亲人,我……”
“生老病死乃人之命数,长生反倒是诅咒。” 三水长老双目含泪,握住秋双伶发抖的手:“你去左丘前先往极寒之地向琉璃仙借来朱砂剑,唯有这染了神血的独特之物才能结束少俞的悲苦。”
秋双伶摇着头:“婆婆,我不明白,既然有命活着为何还要寻死。”
“到了左丘废墟见到婴尔是之后你便会明白。”三水长老叹口气:“或许你见到琉璃仙之时便能明白,违背誓约是何种下场。与她比起,我们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若非你们长命,如今我又何来机会再见到您?”她反过来握住三水长老干枯的手:“婆婆,长生并非是一种诅咒,为何不当做自然给予的恩惠呢。”
老人家叹口气:“唉……我也不逼你,但朱砂剑你一定要去借来,至于用不用……到时再由你自行定夺。”
她本应感到高兴才是,偏偏反倒神色哀伤起来,走到一旁幽幽说道:“我是否也不该活这么长久,在化为殊灵之前便去轮回才是。”
“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你能化灵未必就是坏事,或许正是注定了少俞悲苦的命运需由你来结束。灵与人不同皆是天地灵气孕育而生,无论是死后未入轮回由魂而生的殊灵,还是附着天地精气由物而生的真灵,死后都无法进入轮回只能灵归自然。凤桡,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秋双伶扯起嘴角勉强笑道:“我知道的,对不起婆婆,让您担心了。”
林间萦绕着诡秘的雾气,坟堆绵连更是平添了许多阴森。可再往里走上片刻,眼前竟豁然明媚起来,青草悠悠百花芬芳,那蝴蝶飞舞又别是一番美景。
立于湖中的神兽石雕忽然震动起来,金光巨盛。石像表面随着震动出现裂缝,随后脱落下来露出雪白毛发。
“师兄。”赶来石像前的小师妹杨霜露转头问到:“神兽像为何会忽然晃动起来?”
“一千多年来从未出现过如此异象,怕是不祥之兆。”
门中弟子渐渐围过来,一时间骚乱不已。
自从掌门商君彻久游未归,襄夷中事便由大师兄叶舟山代为主持。只见他也面有疑惑,对此不甚理解:“大家莫要惊慌。明祁,你先带大家离开,确保枯死林和悠婉林的障结无异。”
“是,师兄你也当心。”
正当明祁刚转过身去,神兽石像竟忽然爆裂开来发出震耳的声响,仿若整个魂归泽都要崩塌。突然,石像中腾云而起一匹独角白马,周身光芒刺眼胜过天边明日。
襄夷的弟子为此震惊不止,原本以为不过是供奉的石像,不曾想竟当真是一匹上古的神兽。
神兽落地,蹄踏而低咕。
“古籍有载:帝前有兽,形似马,头角三尺有余,名矔疏。”杨霜露朱唇轻启默默念道:“疏性温,易亲之。”
叶舟山小心翼翼靠近,生怕惹得它不快:“神兽大人……我等乃襄夷门人,奉黑帝颛顼。现掌门出游,弟子叶舟山代为管之,神兽若有何吩咐告知弟子便可。”
矔疏摇身一变,长袍加身出落成偏偏公子眉目含笑,可仔细看去又模样秀气难辨男女:“多谢你们一千多年来的收留,无以为报,谨以此聊表谢意。”他并不见任何别的动作,却在伸出手来时指间多了一些白色鬃毛。
“敢问神兽大人,这是何物?”他上前双手接过,唯恐有半点怠慢。
“此乃吾之毛发,可救命于危难,慎用之。”他说完便拂袖转身又变回兽身一跃而起,腾云驾雾离开了魂归泽。
襄夷弟子纷纷低首恭送,直至矔疏不见身影。
“师兄,这个神兽鬃毛你准备如何打算?”明祁看着叶舟山手中的神兽鬃毛,问道。
叶舟山叹口气:“师父不在,只能将其暂时放置在九心阁内。”
“唉,也不知师父究竟去了何处,什么时候才回来。彦师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他叹口气点点头,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师兄,大师兄,玄灵道宗有客来访。”
原本是风和日丽的天,海风却骤然狂烈起来,搅动着青山海水。一声啼鸣惊破长空,悠远而来,万里绝响。
“这还没出门呢,怎么就狂风大作的。”刘宝生抬手挡在眉前抄远处张望:“分明是要栏我刘宝生的去路嘛。”
归尘观了观天象:“这般飓风也无法用琴鸟逐月,只得再等等。”
一行人于凤鸣台上盘腿坐下静待时机。涟阿无聊得在刘宝生头顶打起了瞌睡。
那苏子禾独自坐于一处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