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舔了舔发白的嘴唇,整张脸被周和宣握在手心里,纯然,平静。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周和宣才罢手,拂袖而去。
青鸾复又重重地倒头而睡。
放在桌上的饭菜一筷子都没动过。
第二日本该是进宫见元秋的,青鸾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想推辞了,还没派人进宫禀报,元秋就派轿辇来宣王府接她了。
无奈只得起身洗漱,换了件百花褶皱束腰长裙,头发挽成低低的堕马髻。
瑞娘进来见青鸾气虚无力,忙问:“王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青鸾托了托头:“可能着凉了。我先去趟元凝宫,坐一会便回来。”
瑞娘想到昨天进来给青鸾沐浴的时候,她身无一物地蜷缩成一团,下意识地说:“别是昨天……着凉了。”
青鸾的脸色更白了,只要一想到昨天,她的身体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她理了理思绪:“无碍。回来再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乘着宫里的轿辇入宫,一路上青鸾都是半睡半醒似的,直到入了宫门口,直到再也不能这样萎靡,便掀开了轿帘,忽闻一阵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
边上的丫鬟道:“嗯……这宫里的玉兰花开得可真好。”
果然,一路过去都是红的,白的玉兰花。
心下不禁一惊,这条路一直通往元凝宫,路上载满了玉兰,可见君上知道元秋喜欢这个花,特地命人栽种的。
宠爱,果然不同凡响。
到了元凝宫,元秋也是盛装一番迎接她的。
见青鸾穿的不过鲜艳了一点,其余的一点都没变,倒是有点失望。
自己花心思想跟她比较一番,显然青鸾没有这个心思。
当然,她也没有表态,而是如往常一样微笑:“生怕你借故不来,我特地命轿辇把你接进宫。”
青鸾欣慰自己到底是撑着身子不来,不然一定会让元秋心生误会。
不禁颔了颔首:“元妃娘娘盛情难却,臣妾又怎么会不来呢?”
宫娥端着茶水上来,元秋道:“我特地给你泡了雨前龙井,是皇上昨天才赏赐下来的,你尝尝看,口感如何?”
青鸾微微抿了一口:“嗯,今天我是有口福了,喝到了这么好的茶。皇上把什么好的东西都赏给娘娘,可见是喜爱娘娘至极的。”
见她这么说,元秋放下茶碗,蹙了蹙眉:“青鸾,你又不是没在宫里呆过,应该知道越是受宠的女人,越是四面楚歌。”
说道恩宠,青鸾自然明白期间的好与不好。
身为君上的女人,只有蒙受宠爱才能在宫里生存下去,可一旦得宠也就意味着树敌愈多。
青鸾望着元秋,安慰道:“我相信你能应付自如的。”
这句话从好友的口中说出来,意义自是深了一层。
元秋感喟:“还以为我们之间生分了,从你说得这句话我倒是明白了,那些情分都还在。”
青鸾被她说得心里也是五味陈杂,毕竟有几年的情谊了,她们进行侍奉太后,一起顽乐,一起诉说心事,那般美好在宫里是多么难得。
她一点都不后悔昨天在周和宣的酒里放了药。
一点都不。
至少这样做了,能对太后交代。
亦能保全她们几个人。
“臣妾一点都没忘记昔日和娘娘一起在太和宫的情景。”青鸾的笑带着一点温吞吞的淡然,“虽说现在都为,但是那些感情是不会变的。”
元秋再也坐不住,一下子站起来走到青鸾的跟前,抓起她的手,带着一种恳切的口吻:“正因为我相信你,才要拜托你一件事。”
青鸾被她这个阵势惊了一下:“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了。”
“好好待他。”清泉似的眼泪渗在元秋的眼眶里,“连同我这份爱,都给他。”
“我……会的。”
元秋抱住了青鸾:“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不知足的女人,明明做了元妃,还总是要他来元凝宫见我。可是青鸾,你知道吗?也只有见到他的时候我才是开心的。”
青鸾用手轻抚着她的背,那浓郁的香味就如同周和宣身上时常带着的气味一样,沁入鼻尖。
微微的一怵。
“我知道,”青鸾安慰道,“早在之前我们还在太和宫当差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爱着王爷的,而他也是钟情于你的。”
元秋略微抽噎:“你会怪我吗?”
青鸾一愣。
元秋离开了她的身子,看着她:“你会怪我一直要求见他吗?”
一时之间,青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在元秋灼灼的目光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是你该知道,一旦你们的事被太后娘娘知道,就不得了了……”
元秋忽然收敛起方才的温柔,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要知道的,她都知道。她既然做得出,我又有什么可以手下留情的呢?”
青鸾诧异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元秋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枉我一直以为太后娘娘是疼爱我的,直到那一夜,当我捧着沉香去麒麟殿,被皇上宠幸……我才知道,原来正是最疼爱我的太后娘娘把我推向了这口深渊。”
青鸾沉沉地问:“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元秋泪盈于睫,说话间带着一种从未流露过的恨意:“君上是那种看着别人好,就会想法得到手夺到手的帝王,太后唯恐因为我和宣王情意绵绵惹怒君上,便故意派我深夜将沉香送到麒麟宫,正好遂了君上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