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停了,夜已深,路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早已关紧了门窗,幽暗的烛火闪了一闪,几个黑影忽然悄无声息的翻进了客栈,不多时mí_hún香的味道开始弥散开来。
十七早在黑影进入客栈的那瞬间就觉察到了,她却不动声色的装作熟睡的模样,直到前来探察的黑衣人小心翼翼的确定了所有人都熟睡后,她才向着半空中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空中的气流微微波动了下,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师兄,我们出去。”十七看着早已悄无声息潜入她房间的孟流桑无声的道。
孟流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跟在她的身后,仿若鬼魅一般的悄然飘出房间,落在客栈院内的那棵常青树下,借着树的阴影的掩护,两人身上的黑色长袍与身后浓浓的夜色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的浓郁,十七不由得眼神一沉,她本以为这只是一伙单纯的小偷,没想到这伙盗贼劫完了财还杀人灭了口,看这架势,似乎想要血洗这座客栈。她抬头看了一眼孟流桑,却发现后者正微微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师兄?”她扯扯他的衣袖,稍稍扬眉。
孟流桑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轻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风念偶然间和你提到的那伙流匪?”
流匪?十栈中穿梭的身影,经过孟流桑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来了。
前些日子,她阿爹的手下护送一批货物从平阳郡到渔阳郡,却半路被一伙武艺高超的流匪劫走了,查了有几天也没查出来行踪,本来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货物,她阿爹嫌麻烦,就没再继续追查。
孟流桑的意思是这就是那伙流匪?
空气中的交谈声逐渐大了起来,十七敏锐的觉察到这伙流匪的口音听起来...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听着为什么像...她心里稍稍一惊,看向孟流桑。
“是漠北的人。”孟流桑点点头,直接肯定了她的想法,他曾在漠北待过不短的一段时间,即使在这伙黑衣人刻意掩饰去了自己的口音,但他因为对这种口音再熟悉不过,所以还是听出来了。
若是单纯的流匪还好说,可这帮流匪居然来自漠北,在这个时势都微妙的时候,十七不得不往深层考虑了,没再多想她眯了眯眼,直接一抬手:“暗卫听令。”
“是。”空气中一阵轻微的浮动,身后数十名黑衣暗卫立刻现身齐声应道。
清冷的月光照在黑袍少女横在面前的锋利软剑上,反射出一层肃杀的寒光,少女的声音清冷而凉薄:“留下活口,其他就地诛杀。”
一时间,十几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跃上二楼,几乎是瞬间,血腥味就在鼻翼间爆炸开来,浓郁的腥气让人心底忍不住生出了两分颤栗。
一刻钟后,风念单手拎着染血的银色长剑恭敬的站在她面前回禀道:“回主子,伏诛二十一人,剩余六个活口俱在此。”
“嗯。”十七早已坐在风影搬来的太师椅上,她环视了一圈后才微微点头,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说说吧,都是些什么人?”
清冷又带着几分奶声奶气的娃娃声让底下的几人一愣,有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那坐在上首的少女。
那女孩穿了一身浓郁如夜色的黑色水云纹镶边宽袖长袍,袖口用被染成胭脂红色的冰蚕丝线勾勒出层层怪异的图案,细看之下那图案好似被撕扯的狰狞骷髅,一双苍白的仿若病态的小手随意的敲着面前的茶桌,少女乌黑柔软的长发并未被束起,而是碎碎的披散开来,长长的乌发与黑袍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而发间用来点缀的大红发带恰巧遮住了少女的脸庞,只依稀露出了尖俏的下巴。
那女孩就静静的坐在那里,气息清冷而阴郁,安静的就像是从黑暗的异世界来的食人妖魔。
空气中是窒息般的安静,许久没得到回应,十七略微一侧头,一张素白的脸便露了出来,让底下跪着的人看了个仔细。
那少女看上去只不过八九岁的模样,五官还未全部长开,眉目间尽是未脱的稚气,单单看这轮廓,也能想象到日后女孩漂亮的眉眼,但令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张小脸上的眼,她生了一双极漂亮的眼,眼尾圆润,瞳孔大而漆黑,只是那过于苍白的肤色映衬这双仿若黑洞寒外的诡异和阴森。
目光一个一个的从底下扫过去,被瞥到的人瞬间身体一僵,背如刀刺,齐齐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那凌厉冷冽如刀锋的目光移开,底下的人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却不禁又在后怕,这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女孩该给人的感觉么。
“哟,谁家的奶娃娃,不好好的在家待着来这里玩耍?”有粗线条的盗匪看到那坐在上首的少女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后,愣了一愣,继而又戏谑的大声嚷道。
下一秒,男子便人头落地,温热的血喷溅了一旁的男人一脸,所有人立刻噤声不语,风影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还在滴血的月牙刺,静静的站在黑袍少女的身后,似乎从来没动过一般。
十七莹白的食指尖慢条斯理的描绘过茶杯身上凸起的蜿蜒梅花纹,她托着下巴微微一笑:“你们大可以再来挑战一下我的耐性。”
底下一片寂静无声,十七将茶悠悠的往旁边一放,那漂浮着几片茶叶的清澈茶水在青色茶杯中荡漾开来,她站起身慢慢踱到领头的那个刀疤脸面前,居高临下的向他看去,道:“漠北的沙匪,不好好在漠北待着,来